“我们回去一趟,准备钱和收拾行李。”周江咏说,“到时候我电话联系你,名片上的号码对吗?”
“对对对。”陈文明带我们走出思过园,“我们这是正规学校,有办学资格的,您放心。”
“有办学资格……是政府发的证件吗?”周江咏眼中浮动着微妙的情绪。
“是的,我们还得过奖呢。”陈文明得意地说。
我们一路走到校门口,周江咏说:“陈老师别送了,我们自己打车走。”
“好嘞,慢走。”陈文明说,“您加我微信,以后常联系。”
周江咏打开手机添加陈文明的微信,我抬手打了辆出租车坐到副驾驶,周江咏拉开后排车门坐进去。
我报了酒店的名字,司机师傅发动汽车离开。
前半道安安静静,到后半段,司机师傅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们是去那个学校办事的?”
“啊,是。”周江咏说,“考察一下。”
“因为家里小孩吗?”司机说,“你们好好考虑,别害了孩子。”
听这话的意味,周江咏来了兴趣,他佯装苦恼地抓抓头发:“我儿子喜欢男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跟你们说个事吧。”司机师傅踩了一脚刹车,停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两年前,那个学校有个孩子死了,好像是被电死的,抬出来脑门焦黑,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当场就……”
“我们本地人都知道,那个学校的校长和工商局走得近,有关系,出了事人家也不怕,塞点钱就过去了。”司机师傅说,“他们打孩子特别狠,进去的孩子没几个正常走出来的。唉……不知道送孩子进去的家长怎么想的,自己的亲骨肉,花十几万送进去被别人折磨。”
“没人报警吗?”周江咏问。
“有人报啊,有用吗?”司机说,“人家有正经的办学资格,就说孩子身上的伤是自己调皮磕碰的,你有什么办法。”
“而且啊,他们都是一家的。”司机嘲讽地笑,“自己人怎么可能罚自己人嘛,就算罚了,不过是左手倒右手。关门整顿几天,再开门,比之前生意更红火。”
后视镜里的周江咏面色凝重,我心下沉了沉,这事恐怕不好办。
我的人生一直圈在学校的一亩三分地,没怎么接触过社会的错综复杂,我知道权钱交易、裙带关系,但我一点儿不愿意接触那些肮脏的玩意儿。人能躲避一时,哪能一辈子不沾染污秽,此时的我躲不过也避不开,我必须趟过泥沼,将我的学生带出那个满口仁义道德背地丧心病狂的邪教学院。
“好,我一定好好考虑,谢谢师傅。”周江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