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一路跋山涉水的朝廷禁军和州府驻军已经将整座山围了起来。
荆缙没有再坐马车,而是骑在马上,一身戎甲,已然彻底褪去少年稚气,有了青年的成熟和英勇。
坐下枣红马不愉的打了个响鼻,他望着山上,声沉如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位大将同时抱拳称是,军令打出,众将下马,弓手步兵皆阵列成型,朝山上一步步压进。
学者在荆纪身边,骑一白马,偶师完全没有遮掩的站在马头上。
不消片刻,山上就传来了喊杀声。
贤好心中一突。
劲风在耳畔袭来,他下意识一躲,颊畔仍传来丝丝疼痛。
他抬手一抹,疼痛更甚。
“阁下——”这是何意?
然而偶师根本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一击不中,小手一扬,数道银丝以更刁钻的角度朝他围拢过来。
此时所有的将兵都朝山上行进,沉闷的脚步声惊奇无数鸟雀,除了一直跟在贤好身边的车夫,没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眼见贤好难以阻挡,车夫以身为墙,想替贤好挡上片刻,谁知银丝犹如有了思想一般,瞬间分出一股改变方向,将他从头到脚捆了个结结实实。
贤好扬起脖颈,喉咙皮肉不自觉的抽动一下,与银丝相擦,一道血痕顷刻浮现。
正午阳光正足,银丝极长,横穿树木将贤好束在中间,流光自其上闪过,犹如蛛网将贤好团团束缚,只要他稍一挣扎,就会轻易割下一块皮肉。
福德已经看傻了眼。
学者淡淡看了他一眼,对偶师道:“先留他一条性命。”
偶师指尖轻弹银丝,贤好顿时感觉手背一痛。
他不敢有大动作,表面虽镇定,实际背后早已汗湿。
“六殿下,不知老奴犯了什么错,要这般对待老奴?”
偶师从宽大又层层叠叠的裙摆中抽出一张纸条,只一眼,贤好就白了脸色。
偶师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在他心上。
“六殿下颇有心机,身边人士奇异,恐有异心。”
“你不会不知道,皇帝看了会下什么命令吧。”偶师犹如蝴蝶翩然飞起,脚尖请点,落在他面前的银丝之上,不见丝毫晃动。
一滴汗水淌进眼睛,贤好纵使难受,也不敢眨眼,生怕只一眨眼的功夫,脖子上的银丝就会瞬间绞紧。
他略艰难的道:“阁下应当知晓,为人臣子的,君命不敢不从,做臣下的,何必相互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