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你有所不知,”谢沣道,“月棠父母双亡,仍在守孝;且她还有个嫡亲的兄长,只是此刻尚未寻到,她怕是并不会着急议亲。况且,婆婆,我,我也实在不知如何开口......”
甄婆婆看着他长大,如何会不知他性子,便道:“无妨无妨,我便再替你瞒上几日。”
听到这句,谢沣才展颜,拱手鞠躬,“多谢婆婆。”
二人带着丫鬟一道入门,寻月棠已经梳顺发下了榻,见到甄婆婆便先行了个礼,“月棠见过婆婆。”
“姑娘,榻上暖,还是上去用吧,”甄婆婆唤人带来了榻桌,就在桌上布菜。
谢沣这才看到这里头有一道蜜渍鸭脯,“婆婆竟然还做了这个。”
这曾是他小时候最喜爱的菜色之一,是甄婆婆最拿手的菜,但后来知道原来在这也是先母最爱的菜色,便渐渐不碰了。
如今见到甄婆婆做这道来招待盘儿,心里涌起一丝不明的情愫。大约是已然放下了吗?他此刻有些搞不懂自己。
只是这菜的味道确实好,盘儿若喜,那就让甄婆婆多做与她用。
寻月棠也被甄婆婆的排场震惊,见此刻桌上,有糟木瓜、蜜渍鸭脯、素三丝、金丝卷、碧粳粥、鳝丝面、豌豆黄.....
实在太过隆重了些。
“婆婆,”她试探发问,“如若不然,您也留下来一道用?”
这也太多了,她便是胃口顶顶好的时候,也吃不下,更何况是当今情况。可浪费粮食,实在是不应当。
“无妨,若是用不下,”甄婆婆笑着看了看谢沣,“还有三郎呢。”
谢沣从甄婆婆眼中看到了希冀,那种祖母一贯有的,希望自己能够忘下前尘、好好过自己日子的希冀。
他深吸了一口气,“月棠,你且尝尝这道蜜渍鸭脯,是婆婆的拿手菜。”
寻月棠点头,浅浅尝了一块,掩着口点头,觉得无比惊艳。
这道蜜渍鸭脯的鸭肉,腥味全无,味道甘甜中带着一丝咸味,甜咸都是刚刚好的度,腌制时应该是加了蜂蜜,或许是兑了水或者其他汁子吗?总归是吃着香甜却不粘腻。
可能还稍稍做了风干,鸭肉吃着不干不柴、又油又润,不止是有嚼劲,还越嚼越香。
“婆婆,非常好吃,真的非常好吃,”寻月棠笑着赞,还拣起一块递到了谢沣的嘴边,“三哥你也吃呀。”
一时间,甄婆婆与寻月棠一起看向了谢沣。一个眼里亮晶晶的,如同吃到好吃糖果急切分享的孩童;一个如同送小辈远行的亲长,眼神中感情含蓄却又带着不舍。
尤其是甄婆婆,她能感觉到自己后背慢慢沁出了汗,仿佛是殿试对问后的举子,在等着一道无比重要的宣判。
谢沣看看寻月棠,又看看甄婆婆,轻轻抿了抿嘴唇,接下了那片蜜渍鸭脯。
“婆婆,月棠会做一道胭脂鹅脯,与您这道鸭脯,各有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