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硬气, 那我也不开方子了,等你自个儿病愈就是,”林勰寻了个凳坐下, “总归是马上要过年, 若你明日当真能好,我便在府门口放上千响红爆竹, 包准比你开业那日还热闹些。”
寻月棠说不过他, 扁着嘴叫“三哥”。
谢沣收到, 推了推林勰, “少耍嘴皮子功夫, 已不早了, 快些开了药快些走。”
林勰骂骂咧咧, 不情不愿地伸出手, “号脉啊,手腕子伸出来。”
“伸就伸, ”寻月棠身上不舒服,就也起了小脾气, 发了狠劲将整只手臂直接怼到了林勰眼前, 险些戳到他。
“有意思, ”林勰道, “比以前活泛了, 是好事儿。小女子嘛,就当这样。”
寻月棠嘟囔:“真是不吃好饭食......”
谢沣听见,瞧着她笑。
如今见她这样,心里便越发知道自己找子修来号脉是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起先考量本来是,盘儿的小店在壅城已打出了名气,三教九流都认识她,若是找寻常大夫来府上为她诊病,传了出去少不得于她名誉有损。
没想到子修这嘴欠竟然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虽然是真的挺招人嫌的,但是盘儿被他这样一打岔,精气神却是好多了。
林勰自然是也听到了,却没多做纠缠,只是略搭了搭脉,“就是冬日正常受寒,这样兴师动众的,当谁没发过热一样呢?”
“三哥也还会发热吗?”寻月棠问。
她上一次知道谢沣发热还是几年前的疫病,之后就只是为了救自己中毒那次。其实那次她虽在远处,却看得分明,三哥应该是早就察觉了有暗器来,却在看了自己这边一眼后自己挡住了那一记旋镖。
本来,中毒的该是自己的。
但是来到凉州之后,这么多次,她都没有听说过三哥生病,便就下意识地以为他如自己所见所以为那般强大,强大到不会生病。
“他啊,也会发热啊,我也会啊,”林勰道,“不过在军中做将领,便是有伤有灾的也不好往外讲,喝上两口热水躺一躺,扛过去就算了,莫说这个,便是险些丢命,都有好些次。”
说着他伸着手指在空中绕了一圈,在螺钿床的顶账上定住,“哪像有些人,发个烧就哭哭啼啼的。”
寻月棠气闷,心说林大哥莫非能掐会算,要不然如何知道自己哭过呢?但总之这事儿被人点出并不算光彩,她又裹紧被子,一点点挪着面朝墙坐了过去。
这架势就是不打算理人了。
谢沣看了更是觉得可爱的紧。所谓“娇”者,一女一乔。女子拿乔为娇,可不就是盘儿如今模样?
“子修你去开方子,药汤可托甄婆婆煎,快些去罢。”
“呵,”林勰起身往外走,“这便是鸟尽弓藏么?晚上可千万莫再寻我了,我要去撷芳楼。”
听得门关上,寻月棠才气冲冲地回过身来,“我并不是因为生病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