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围着厨房,又是一通忙碌。
羊肉是贵肉,由于今日天气不好,肉就贵上加贵,这样的肉决计不可辜负,寻月棠做泡馍时可是十二分的用心。
羊骨汤是昨儿配好,阿双晚上瞧着火炖的,肉是今儿新炖。做羊肉泡馍,骨、肉便就得分开炖煮。泡馍的馍,长了个普通面饼样子,实则也有讲究,乃是一个二两的饦饦馍,由九分发面、一分死面揉在一起烙成。
不久到了晌食的点儿,“今日天寒,特供羊肉泡馍”的牌子已支了出去,一上客便有人点这个。
阿双循着寻月棠的嘱咐,问食客:“请问馍是帮客人掰好,还是客人自己掰?”
得到的答复并不太相同,有的食客觉得自己付钱吃饭,哪儿有自己动手做吃食的道理、又或是觉得第一次吃并不知道这个馍掰成多大,就选择“请店家帮忙”。
掰馍确实也是个挺受累的活计,听闻有大师第一次掰馍掰了一刻钟不止,手指都掰出血了,若是不需自己掰,那这顿饭就吃得是格外轻松了。
另外的食客想法就是完全相反的了——还有这样新鲜的事儿?拿来,我自己掰。
这些自己掰好了的馍,就会用青瓷碗盛着带去后厨煮。
寻月棠就守在灶边,每收到一份,就会在锅里添上羊骨、羊肉原汤,稍稍兑上些清水,点盐调调味,后将大片羊肉、粉丝、黄花菜、木耳与掰好的小粒馍一道入锅去煮,待到肉片煮热,馍也吸满汤汁后点上明油便能出锅。
如此说来,这羊肉泡馍其实是非常注重食客与店家交流的一样吃食,设个窗口、柜台之类的来做才最好,不过寻月棠也不打算长期做这个,自然不会做这样改动。
等她煮好,阿双便端着食案上了前堂。
方一进门,便有鼻子尖的食客探着头到处寻,“嚯,这是什么样的吃食香味如此霸道?是羊肉吗?该是羊肉汤!”
“客人猜对了,”阿双将食案放下。
见大家如此猜测,那个已吃到羊肉泡馍的食客连胸脯都挺了挺,似是在说:外头都出了新布告,自然要跟着尝上一尝的!我就是那懂行情、知美味的第一人。
再低头看自己眼前的一个海碗,便见碗里是红褐颜色的厚羊肉片,片数还不算少,刚刚还在觉得这新菜是不是太贵了,如今看来定价还是合理。
肉片下头半掩的是白白亮亮的粉丝、细细碎碎的白馍、橙黄颜色的黄花菜和黑色木耳,边沿处晃着肉汤,视之微微发白、嗅之醇香浓郁。
食客又低下头猛地嗅了一下,不得不说这样的嗅觉刺激便比旁人受到的要更直接、更汹涌,仅这一下,便足够人发馋了。
很奇怪,这样的饭食本应用勺,但店家却只供应了筷子,他虽不解,却也等不得再递餐具了,提起筷子扶着碗,从馍开始吃,这馍虽细碎,却并不烂不散,吃到口里仍余一丝柔韧与劲道,此刻已浸满了足足的汤汁,舌尖、齿尖一道发力一压便能咽下,粉丝滑溜溜直往喉头跑,黄花、木耳脆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