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男人上身正歪在棺材板上,半边脸被发丝覆盖,瞧不清面容,身着白色麻布衣服,鲜血印在上头,像是一朵朵盛开的大红杜鹃花,妖艳荼蘼。
秀秀反应过来,这就是方才将她绊倒的那个人.
她如今死里逃生,已经没功夫去想现下究竟是何情况,棺材为何会被撬开,孙家送葬的人都去哪儿了,面前的这个陌生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她只想离开,离那个棺材越远越好。
然而刚跑没两步,秀秀便愣在原地。
山林里,目光所到之处,满是尸身,尽是孙家的人,缺胳膊少腿,满身淋漓的鲜血。
风一吹,沾了红的嫩绿杨树叶便滚到了过来,她垂头一看,只见孙母直挺挺地躺在她脚边,胸前插着一根箭,血淋淋的窟窿直入眼帘。
秀秀本就被折磨得不轻,如今一见这幅场景,当即便撑着树干吐起来。
太......太可怕了,秀秀的手在微微发抖。
是谁杀了他们?
秀秀不知为何,下意识回头看一眼。
崔二爷迷蒙间瞧见一个少女,穿着大红嫁衣,脸被涂得惨白,嘴上的劣质胭脂显得有些突兀,整个人就像是儿时他家伺候的婆子,闲暇时捏出来逗弄他和兄长的泥娃娃。
他听见她带着颤音问:“......这些人是你杀的么?”
“......不是。”崔二爷将刀柄稳稳握在手里,腰腹处的伤口疼得厉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秀秀心下微松,不是便好,面前人若是穷凶极恶之徒,怕是自己的一条小命也要交代在这儿。
还要再问,却听男人又道:“离开这儿......”
秀秀一愣,觉得他的声音很是熟悉,恍惚想起,方才发现棺材里有动静的,好似......就是这个声音。
她张了张口,想问,是不是他救了自己,却见面前的人忽然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秀秀吓了一跳,连忙探他鼻息,知他还活着,松了口气。
虽不知这人是谁,但他极大可能是自己救命恩人,如今这样,她不能不管,先将他带回去找大夫再说,不然他失血过多,怕是性命堪忧。
此时天色将暮,此处又系荒郊野岭,渺无人烟,只有几匹马,然而秀秀试了几次,都无法将男人搬上马去,只得作罢,费力将他背在背上,拖着他往城里走。
就在两人离去不久,只见一人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仆从,一瘸一拐地起来。
原来这孙老爷方才被箭射中左腿,见情势不对,立即装死,躲过一劫。
他死里逃生,见地上只有他孙家人的尸体,而那些杀手官差连个鬼影都没瞧见,便猜里头有缘故,因为牵扯到官府,他不敢攀扯他们,只将一切罪责尽数怪到秀秀身上。
那个‘二爷’定然跟那小蹄子是一伙的,否则他为什么一来便盯着棺木不放,说不定此人就是她的相好!
“天杀的小娼妇,灾星!竟勾结奸夫害我孙家满门,我......我非得叫你们偿命不可......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