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大蠢蛋。
距离不远,大中午人们都在家里吃饭,路上车很少,时温很快便到了江南第一人民医院。
递给司机师傅一张一百,摔了门就一头热地往医院里冲,她只从花臂男口中得知贺承隽住院,却不知道他究竟在哪层。
幸好智力还在,时温逆着人潮先去导诊台问了一声,不然真要一层一层找上17楼,她怕自己得从中午找到晚上。
说不定还要当危险分子被抓起来。
站在电梯门口焦急等待,皱眉跺脚抠掐手指,片刻不移的紧盯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数还有几层才能下来。
时温右边是一个被中年女人推着的患阿尔兹海默症的老头,身后是一个被年轻男人搀扶的弓着腰背的母亲。
注意到不锈钢电梯门映出的模糊暗影,时温忍不住在心里担心,这么多天陪在贺承隽身边照顾他的又是谁呢?
不出意外就只有黑子了。
电梯稳落开门,里面人出外面人进,一路上行升升停停,经过漫长的几分钟才终于上到17楼,时温踩着凌乱的小碎步不分方向的挨个寻找1715病房。
站在病房外摸上冰冷门把手的那一刻,时温仍没有想好她该以什么样的情绪面对贺承隽。
感激心疼?还是内疚抱歉?
好像无论什么情绪,都不是贺承隽想要的。
他大概最想要的就是她永远不知道这事儿,继续过那种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日子。
可唯独这个,她不能如他所愿。
踌躇半晌,时温才鼓起勇气想摁下病房门把手进去,过道不远处却陡然响起一道略带惊诧的声音,“时姐,你——”
时温刚摁下门把手的手掌泄力,把手失去控制弹回,偏头朝声源处望去。
是手里拎着暖瓶,满脸惊讶的黑子。
大抵是刚打完热水回来。
医院不分昼夜,无论四季,都是最受欢迎的地方,17层每个病房里都有人。少则一两个,多则十几个。
护士站穿粉色制服的护士个个忙的脚不着地,上一秒才给人输完液出来,下一秒已经被前台的电话催促。
手上资料翻页哗啦啦响,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
时温是流动人潮中为数不多的静止体,感受着身边的往来,红唇蠕动半天,想问他贺承隽怎么样又不敢听答案,黑子却自发地接上了话。
他说,“时姐,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