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校拍了拍妈妈,安慰她:“你别着急,让我想想好吗。”
妈妈不说话了。
叶校理了下思路。她去年跟吴耀做了两个月的劳动专题,天天看资料、追现场,几乎成了半个专家。这情况其实很简单,分包的组织和承包经营者承担连带赔偿,谁都别想撇清。
她很庆幸自己懂这方面的知识。但又很无奈,如果拿着一本《劳动合同法》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就不会有那么多追薪讨债的农民工了。
而且这是乡下,刚刚那个人盛气凌人的样子,送五万块钱只是想探探情况,看是否好甩锅。
事情有些复杂,叶校不知道对方水有多深,规矩办事的还是有势力的,会不会拿了工伤认定他们也不执行赔偿?
论各方实力,农民工很难斗过用人单位。
叶校见得多了。
*
中午,二伯一家和姑姑一家来医院,叶校虽然看不惯二伯母,但这个时候能有个人来安慰妈妈,她也是感谢的。
堂嫂带了吃的过来,叶校却只喝了一点水。
“你的声音都是飘的。”堂嫂揪心地看着她:“是不是一直没吃东西啊。”
叶校抿了抿唇,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堂嫂说:“事情要办,饭也是要吃的。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是你们家的顶梁柱,你爸妈都指望着你呢。”
叶校当然知道,憋下去的小腹,胃部,可谓是弹尽粮绝。
但就是吃不进去,有什么把她的胃给封上了。她自己也意识这样肯定不行,太多事要办,自己要是病倒就完了。
她拿了一块小蛋糕往嘴里塞,豆腐渣子似的没味道,可要咽下去,第一反应就是赶快吐出来,她的食道她的胃,不接受这些东西。
人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会紧张焦虑,甚至有胸闷,厌食等症状。
她这二十多年的日子总是过得很紧绷,但一直清楚自己该干什么,怎样控制局面,少有这样大的压力。
第一次是去年妈妈开颅手术,她的身体紧张出现应激反应。现在,又来一遍。
叶校让二伯一家把妈妈带回去休息,她的身体不能熬夜。
叶海明的精神状况也很不好,昏昏迷迷的,不愿意交流,叶校就安静地陪床。
一天过去,她在心理上已经能接受爸爸重伤的现实,也认清了自己要面对的事情,除了承受,没有别的办法。
她拿出手机,又有很多消息。
顾燕清上午给她打了个一个电话,下午又发了两条微信,还有一些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