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蔚茵手扶着床往前,那只伤到的脚踝只轻点着地,不敢用力。
傅元承一步上去,弯腰将她抱起,重新放回床上:“罢了,也不急,养几日再说。”
这座宅子是不能留了,他想将她带走,可是看这样子病还未好,而且那只脚踝不止是扭了,还冻得厉害,沈御医说过若是再冻得久一些,脚疾会伴随一辈子。
闻言,蔚茵手心一松,脸上依旧温顺:“知道了。”
这时,碧芝端着木盆进来,里头是泡脚的药汤,蒸汽带出草药味儿在房中弥漫。
傅元承走去门边,回头就看见蔚茵坐在床边,将双足浸去药汤中,秀巧的眉蹙起。
他是留下了她,可是她似乎也不再是她,身上的那股明媚渐渐散去,越来越少。
推门走到院中,正碰见前来诊治的沈御医,后面跟着一个婢子,手上托盘搁着一碗药。
“殿下。”沈御医行礼,将药箱往身后一搭。
傅元承视线落在那碗药上,直到婢子进屋:“怎么样?”
沈御医看看人脸色,小声道:“最后一幅药,喝过这三碗,任凭以前发生过什么,她也不会再记起来。”
“三碗。”傅元承齿间琢磨着。
第一碗他看着她喝下;第二碗,他强行喂她喝下;如今只剩下最后一碗,今夜过后,她就会永远留下来,再不会离开。
“只是,”沈御医还是开口提醒,“她若喝下,世间便没有解药让她还复。”
一个人有过往那才是完整的,没了过往她知道自己是谁?时日久了,莫不就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傅元承挥挥手,沈太医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回到卧房,蔚茵坐在柔和的烛光中,婢子送来的那碗药正摆在她身旁的桌上。见傅元承进来,她对着他笑。
傅元承别开眼,走到桌边,手指搭上碗沿。
“有些烫,我放着凉一会儿。”蔚茵道,两只玉足静静泡在深褐色的盆中,“总觉得这样泡着,浑身都很暖和。”
傅元承端起药碗,指尖发紧,盯着黑乎乎的药汁,眸色深沉。
蔚茵从他手里接过那碗药的时候仍旧是笑着的,眼中盛着璀璨的光:“伤寒药吗?”
“不是,”傅元承松开手指,盯上她的笑靥,“头疾的,喝了就会好。”
“嗯。”蔚茵应下,双手端着碗沿,垂下眼帘遮住酸涩。
苦涩的药味钻进鼻子,表面浮着一层药渣,是她记着的味道。前两次,喝下这药之后,她便昏睡过去,好不容易记起的片段消失,仿佛只是梦。
第一次她只咽下一口,那些片段后来可以死而复生,可第二次昏迷中被喂下的是一整服药,那些影像彻底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