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轩中,临窗的桌案上,俊秀少年手里持着书卷,眉目冷清清的。在他身边,一个黑衣带刀的暗卫正在禀告近日来京城中的事宜。
少年冷言一一裁决。
那名为长宁的暗卫,也就是昔日定国公亲自交给越九溪的暗卫怔了一下。
“怎么?可有不对之处?”少年见他反应,淡淡道。
长宁立即道:“主子当机贵断,长宁怎敢非议。”
夜已深,少年只着寝衣,手边都是典籍,闻言只是扫了他一眼,便又继续将目光投入了典籍之中。长宁随便一看,全都是大部头如当世大家之作。认了这个主子大半月,白日里不是跟着国公商议处理各种事宜,就是向他讨教拳脚功夫,到了晚上又点灯攻读诗书,废寝忘食得令他都生得愧疚之心。
虽然国公大人从未说主子的真正身份,但作为越九溪身边的暗卫头子,长宁也是隐约知道几分。若论身份尊贵,也只有皇城之中的皇帝才能比得上了。他忍不住多看了目不转睛正读着书的少年,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书房。
桌子边的一盏灯烛光都渐暗,眼睛倦了的少年喝了一口清茶,拿起旁边的剪子剪去黯淡的灯花,终于灯火又晖晖煌煌。
他走到窗前,支开了窗户,夏风飘入窗户里,远远地看见那处还有光亮。那地方,正是青萝下榻的待月阁。
“还没睡嘛。”少年浓密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低垂着,喃喃自语。
这些天,不是他挤不出时间去见青姐姐,只是他……害怕。也许是一天,他太高兴了,不经意地就眸子里露出了那种情绪,果然马上就被敏锐的青姐姐察觉到了,那一刻,她竟然是迟疑地,甚至根本就是有些抗拒的。
她只是把他当做弟弟。
他太清楚了。所以这些日子才会想蜗牛一样窝在自己壳里,而这些天更是……青姐姐一次都没有主动来找他。
长安说她每日不是在待月阁看书处理生意,便是陪伴老夫人。那时,那种失望的情绪更是如全身浸泡在寒窑里一样的冷凉。
青姐姐……是不想要他了。
每当他闲着时,情绪就会变得奇怪,越来越委屈,越来越绝望。他也只是想要青姐姐一个人陪伴在自己的身边。这种霸道偏执、独占黏稠的情绪正是被青萝才察觉,所害怕的,甚至有那么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书中那个偏执阴郁的小反派。
她踌躇了一下而已。
少年同样的敏锐,情绪如最娇艳的花瓣一样脆弱,根本承受不住她一点的后退。所以,他开始逼迫自己别想那么多,逼迫自己投入更加忙碌之中。
他不止想要保护她,更想要得到她,只有他走上更高处,有那么一天才终会实现。
入夜时分,府邸都沉睡了。待月阁的两个侍女锁了门以后,打着哈欠同样地走到了小间去睡了。青萝也早就下榻睡了,白色丝络水合帐子里容颜沉沉,抿着花瓣般娇嫩的唇瓣,呼吸清浅。她枕边靠外边的位置犹然放着一本翻开了大半的话本,是睡前看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