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涂山幻境,他同她成婚,同她上了婚床,同她片刻的耳鬓厮磨,又在河水中同她相拥,那一切,虽是幻境,却又切切实实是发生在他和她之间的事。
幻境是假的,人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
“我记得。”他毫不避讳,也并不躲闪。
他垂首,面庞贴近她的脸庞,肌肤相贴,他将扣住的手贴在自己心口,让她感受到自己略微慌乱的心率。
烛光在晚风里轻轻摇晃,晃得人影缠绵。
他道:“我希望,那场婚礼,可以成真。”
没有什么好避讳的,没有什么好躲避的,他终究是选择了直面内心的真实,他终究是少年意气不曾褪去——或许他一生都不会褪去。
他可以一剑荡平世间鬼恶,自然就能快刀斩断心中乱麻。
心动有何不可,纵然她是他兄长的养女。
可是他从未见过她,从未与她相处。
若是悖逆了天理人伦,那就全怪他一人好了。
反正人又不能成神,他也不想成神,做十余年快意恩仇的剑客,再余后半生同她厮守一隅,这都是他心中所求。
既是所期所求,若是不去做,不去争取,那如何算是他,如何对得起十余年前带着轻虹说离家就离家的那个肆意少年,那个从不令他后悔的自己。
优优的手背感受着他心口的律动和热度,她侧过脸,顺着亲了亲他的侧脸,低声笑道:“没想到是小叔叔先说了呢。”
“心悦君兮……”美人柔肠百转地念了一句。
剑客轻笑揽她入怀,回道:“君已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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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子殷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在凉亭中如此相拥着。
任谁,都说不出他们是叔侄关系。
他也无法自欺欺人。
苍涂山幻境之中,他只是怀疑,如今赫然展现在眼前,却仍是令他心头大震。
他原以为,幻境之中,是阮季迟一人的逾界。
他原以为,幻境之中,是优优被花香抑制了记忆。
却原来,幻境之中,看不明白的,只有他一个,一厢情愿的,也只有他一个。
他往前走了一步,随即再也无法往前。
此刻他忘记了自己打不过阮季迟,但是他就是走不动半步。
他被禁锢在了原地,将他困于方寸之间的,是凉亭中,她脸上如花笑靥,幸福如斯。
“红鸾星动,缘牵一线,良缘天定,就在咫尺。”
那一卦,原来即使排除了舒景澄,也不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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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去的时候,没有找到舒子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