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翘干呕半天,胸脯一起一伏,好不容易缓过劲,虚着声音问:“你认得我?知道我是谁,还敢做这大逆不道、目无法纪之事?你,你们父女两个,不要命了?”
廖九哈哈大笑,却不作答,转而问道:“连夫人,大人要的东西,您可从沂王那儿得来了?”
连翘翘茫然:“什么?”
廖九狡猾而精明的眼睛一眯,阴沉沉道:“连夫人,您可想好了再说。”
“我真的不知道……”
嗖——啪!
一根不知何时被廖九拎在手里的荆条重重抽在连翘翘身上。
“啊!嘶,疼——”连翘翘惊叫出声,“你敢打我?”
就是明月楼里最严苛的妈妈也从未上手打过她,顶多饿上两顿,不会叫她吃皮肉之苦。
有记忆以来头一遭挨打,而且是被一个泼皮似的糟老头子拿荆条抽,不断逼问她莫名其妙的问题……
积蓄许久的眼泪哗然而至,一双清泠泠的眼像两汪澄澈的湖泊,眼底满是屈辱,大颗大颗的泪珠止不住似的往下掉。
“我真不知道,嗝,你们想做什么……你要的东西,我也不晓得。王爷赏我的好玩意,去庵里修行前都叫王府的人给拿回去了。呜呜,好痛。您打我,打我也没用。我哪儿知道那些东西在现在在何处?呜哇……嗝。”
连翘翘抽抽噎噎,泪雨滂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廖九一时分不出真假,只好停住手,思忖道,人在他手上,谅连翘翘也不敢说瞎话。大人要的东西既然不在,那还得差使在沂王府的暗桩去打听下落,又是一桩麻烦事。
他嫌弃又垂涎地觑连翘翘一眼,冷笑道:“大人交待的事都办不好,好吃好喝十来年,居然养出个赔钱货。欸,沂王死了,夫人您也没个去处。待在清岚庵那鬼地方实在浪费这副皮囊,不如暂时留在我这儿,再做打算吧。总不会亏待了您!”
廖九几次三番提到的“大人”,连翘翘想破头都想不出到底是谁,更遑论问她要的东西是何物。
但廖九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叫连翘翘听得头皮发麻,她小心翼翼道:“廖九……廖九爷,我寮房里还藏了些私房钱,不如您寻个方便,送我回去,我让妙圆师父把钱给您,算是孝敬您的买酒钱。”
廖九被她一声九爷取悦,咧嘴笑道:“想不到,连夫人还有吃斋念佛的爱好。天天吃素,一点油星子都没有,嘴巴寡淡,活着有什么趣味?您在我这儿,虽说比不得过去,做不了名动京城的花魁,但好吃好喝,相公老爷们赏赐的胭脂水粉钱总是有的。”
连翘翘浑身发冷,她所料不错,廖九做的是比夜夜笙歌的明月楼污糟一万倍的生意。不是没挂牌的暗娼馆,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水月尼姑庵。
她的命运,从被妙圆偷换出清岚庵起,就注定了碾入尘泥。
她张嘴想呼救,下一瞬,被廖九一荆条抽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