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径直走过来,对他说道:“有劳小郎君帮我写个状子。”
陆、王二人不由一愣,就连谢暎自己都有些意外。
但他还是礼道:“郎君请坐。”又问,“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男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在他提笔的手上略略一顿,含笑道:“陶三郎。”
谢暎就照例开始询问:“陶郎君是要告什么案子?”
陶三郎道:“前日张氏破石强从我兄长那里买走了一万三千片砖瓦,价值十七千却只肯支钱米八贯,我家要将他告上公堂。”
谢暎点点头,开始写了起来。
他越写,越瞧着破石这个名字有点熟,想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什么,于是笔下一顿,抬眸朝陶三郎旁边的长随身上看了一眼。
谢暎不动声色地写完了状子。
“写好了。”他把东西递了过去,“一共六十文,承蒙惠顾。”
然而那陶三郎看了,却道:“行文是否太平淡了些?”
谢暎笑了笑,说道:“我资历尚浅,不如郎君还是请两位文师帮你写吧。”又礼貌地告辞道,“我家中还有事,先回去了。”
他说完这话,就直接走出了书铺。
谢暎惦记着谢夫子回家的时辰,脚下加快了步伐,岂料身后也有人步履飞快,不消片刻就追上来拦住了他。
正是那位陶三郎身边的长随。
谢暎警惕地看着对方。
“小郎君请慢行,”那长随面色板正地道,“我家阿郎还有话要与你说。”
灯火浮影中,陶三郎不急不慢地从后头走了上来。
他手里还拿着谢暎先前写的那张状子,此时站定,他又随意瞥了一眼,然后淡笑道:“我看小郎君写的这手字,倒也不像是个喜欢半途而废之人。”
谢暎目光微凉地看着他,语气平淡地道:“陶郎君既不是真心要告状,又何必非要我认真写?您的事情是事情,难道别人的事情就不是事情?”
陶三郎听见这话,原本静深的目光中霎时透出了些许兴致,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不是真心要告状?”
谢暎伸手往旁边人腰间一指:“这么大的‘破石’二字,不知是谁有眼疾。”
陶氏主仆顺着他的手看去:“……”
陶三郎面露无奈地道:“你今日怎么挂了这么个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