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雪露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旁的地方,她还没有仔细探查过,但是那胳膊上的青紫痕迹,她却是知道的。
斑斑点点,映在肌肤上,就像雪后红梅,格外显目。
若是方才反应慢了几分,真叫太后瞧见了,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正在这时,又有内侍通传,陛下驾到。
平静的室内骤然被丢进了一颗石头,荡起了几层涟漪,相雪露和太后面上一瞬间神色各异。
相雪露有些担心待会会露出什么异常神情,被太后发觉,便垂首下来,看着被角。
直到耳边传来他低悦好听的声音:“今日朕的人找见了皇嫂,便立刻叫了紫衣卫殿外守卫,情势较急,未及时禀报太后,是朕的疏忽。”
太后摆了摆手:“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皇帝费心了,哀家进来时,看见门口有很多守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哀家知道皇帝素讲孝悌之道,尊敬长嫂,但也毋需如此大张旗鼓。”
慕容曜笑了笑:“份内之事罢了。”
语罢,他转首看向相雪露:“关心皇嫂是朕的义务,你说是吗,皇嫂?”
相雪露不期然想到他会突然将话头转向她,霎时哑了片刻,却见他的眸子神情认真,不含丝毫杂质,干净剔透,仿佛真的只是在阐明关心皇嫂的简单事实。
她不得不接下这句话,模模糊糊地回了句:“多谢陛下。”
太后其实方才只是客气之语,她是很乐于见到慕容曜对相雪露重视尊敬的,终归对雪露有利无害。
她复将目光投在相雪露的脸上,见她还是一副娇不胜怜,微有些虚弱地躺在床上的样子,微叹了一句:“也不知道这孩子昨夜是受了什么,如今竟是病了。”
受了什么,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听在相雪露的耳里,却好似戳破她伪装的一根针,直刺她的薄弱心房。
昨夜发生了什么,天知地知,她知,慕容曜也知。
所幸慕容曜的心理防线,看上去比她稳定不少,听了太后这话,也是神色未变,泰然自若地说:“近来近秋,天气转凉,皇嫂还是体弱了些。”
“这段日子,还是留在宫中不动,多加修养为妙。”
相雪露原本还想着,过几日出宫回晋王府和卫国公府看看,却没想到,被慕容曜一句定在了宫里。
可眼下她心里的窘迫不已,明面上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默默接受了这个结果。
“皇嫂以后在太后身边,难免多有操劳,如此这般体弱,只怕会力有不逮。”他的话中隐隐带上了几分忧虑,好像十分关心她的身体。
“长久以往,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