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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衡之垂着眸, 修长的手指从她的手中接过茶盏, 浅浅啜了一口, 茶香与缥缈的热气拂在他脸上, 热气之下,他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常,薄唇甚至更显得猩红。

他阴涔涔地笑了,薄唇微勾,“是呀,我该认得他是谁,毕竟是我撕碎了你的画。”

他可以撕碎画,或许也可以除掉这个人。

只要他清楚了他的来历,对症下药就能拿捏住他的弱点,人人都有弱点。

看着聂衡之脸上的笑,一股寒意顺着季初的脊骨往上,她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缓声道,“侯爷既然知道他的身份,日后便不要来这里了,也莫要与我相见。毕竟,惹人误会了总是不好。”

一字字都透着疏离和对陌生人的冷淡。

“我到潞州过来并不是为了你。”聂衡之心下的狼狈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他说着违心的话,绷着脸没有看季初,“我过来这里也只是要和你说一声袁兴的事情,你切莫误会了。”

好似方才那个执拗地站在画馆外面大半个时辰,只等着季初过来的男子不是他。

“那,袁兴的事我已经知晓,侯爷也该。”季初委婉地想请他离开,看了一眼大开的画馆门。

“本侯也该离去了。”出乎意料,聂衡之并未强留,他反而更急地起身,抓着画轴又看了季初两眼后,阔步离去。

可是刚走到门口,他的脚步就停下了,高大的身躯背着光,愈发气势冷沉,“潞州城也不是你表面上看见的那么安稳,季初,若有需要,你就来找我吧。”

上辈子女子就是死在了潞州城,聂衡之寻了那么久唯一得到的消息就是她的死讯,他将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两日,出来后不能再听到潞州城的字眼,也从不敢到潞州城去。

季初当然知道潞州城能有今日这等局面是胖胖的葛知州苦苦支撑下的结果,等到葛知州被调离,潞州城很快就内忧外患叠加在一起,只守了五日就被外敌给破了。

季初没有答他,只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去,心上还萦绕着那股怪异的滋味。聂衡之好似没变又好似变了……不过,她摇摇头,总归他在潞州城也待不了太久,想这些作甚。

聂衡之一走,双青和几个伙计立刻就又出现了,伙计们是没见过定北侯这等尊贵又危险的贵人,不敢杵在跟前,双青则是记起了在聚贤楼听到的那些话,心下复杂,不敢展露出来。

至于施岐,他被葛知州唤走了。

“娘子,侯爷他没为难您吧?”双青忐忑不已,她们好不容易才有了安定又平静的生活,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压抑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