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絮絮叨叨掰扯半天,简容实在忍无可忍,又不好一枪崩了他,只得随便应付两句,拉着苏曼卿步履如飞地跑了。她俩半途没停顿,直接回了后院,直到周围安静下来,她才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姓陈的手底下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白长一双眼睛,居然是喘气用的……要是依照我往日的脾气,早把那双贼兮兮的眼珠子挖出来当炸炮踩了。”
苏曼卿:“……”
看不出来,这位“霸王花”的画皮底下,居然藏着一副偏激暴力又有点反社会的心肠。
苏曼卿不动声色地抽回胳膊,保持着两只手插兜的姿势,淡淡道:“你先回去吧,我有点头疼,在外头吹吹风。”
简容狐疑地瞟了她一眼,然而电光火间,她想起半小时前,某位葛小姐就因为得罪了眼前这位,差点被她三言两语逼疯,话到嘴边便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那行,你早点回房休息,小心别着凉了。”
苏曼卿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随口敷衍地答应了。
她目送简容回房,然后原地一个转身,沿着墙根溜达回外院。她刻意避开人群,专往僻静的角落里钻——恰好粗制滥造的院墙下种了一排槐树,山中无日月,槐花也跟着懵头懵脑,分明不是开花的时节,茂密的枝叶间却夹杂了一串串小小的白花,沁人心脾的幽香裹挟在夜风中,兜头兜脑而来。
号称自己“头疼”的苏曼卿这会儿跟没事人似的,从槐树上揪下一朵白花,丢到嘴里慢慢咀嚼。槐花这玩意儿能入菜,味道自然不会太差,仔细品味,居然还有一股淡淡的甜,缭绕在唇齿间,久久不去。
她就这么一边糟蹋刚开不久的新蕊,一边贴着墙根溜达,拐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里时,耳朵尖突然微微一动——她听到身后传来极细微的动静,仿佛一颗细碎的小石子,被鞋底碾压进泥土。
苏曼卿猛地站住脚,因为收势太急,六公分高的鞋底甚至在泥地上打了下滑。但她很快稳住身形,一只手撑住树干,乍一看稳如泰山,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两道细细的汗水顺着后颈淌入衣领。
刹那间,这女孩仿佛被谁夺舍了……或者说,是沉睡在这具身体里的另一具意识苏醒了,那号称“没有同理心和共情能力”的黑皇后像是突然打通任督二脉,种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情绪——震撼、悸动、惶惑、难以置信……顺着开在“堡垒”上的窗户一股脑涌入,毫无预兆地走了心。
……紧接着,她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