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哭得没力气,麻木地点点头。
如果可以选择,沈愔不太想对一个刚经历丧女之痛的女人套话,可他现在没得选,因为还有一个生死一线的丁绍伟,很可能奄奄一息地躺在这个貌似平和的小乡村的某个角落,等着他将人从九死一生的险境中拖出去。
沈愔淡淡垂下眼皮:“放孩子一个人出去确实太危险了,现在外面这么乱,坏人也多,在山村里长大的孩子没那么多心眼,很容易被人骗。”
女人像一头受伤的母兽,呜呜咽咽地说:“她是托一起出去打工的大哥捎信回来的,她说大哥一直很照顾她,我们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头……”
沈愔眯紧眼:“……大、哥?”
“就是村子东头的周家大哥,和欣欣一样,也在城里打工,听说是给人当司机,一个月赚得不少,村里人都羡慕得很,有事没事都去找周家大哥套话,看有没有门路也去城里打工。”
沈愔脑子里打过一道闪,语气放得平稳从容,像是随口闲聊一般:“周家大哥这么有能耐?他叫什么名字,是在哪家公司工作?”
女人睁着一双泪水盈盈又茫然的眼:“他、他叫周俊昌,工作的地方好像是叫什么金、金……哦,金越!”
——金越夜总会!
沈愔舒尔抬头,正要追问这个周俊昌的具体住址,目光忽然像是被磁铁吸引的钢针一样定格不动了。
只见那女人的衣袖撩起来半边,露出手腕上某个……他闭着眼都能画出来的纹身!
沈愔拢在衣兜里的手指陡然捏紧了,到了嘴边的话被自己猝不及防地含住,放在舌尖回味片刻,然后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试探方式:“……周俊昌?这名字我好像听过——他是不是在金越夜总会开货车?”
女人连连点头:“对,就是他!村里人都说他能耐得很,我想着,咱们老俩口一直住在村子里,没本事也没见识,有同村的大哥照看孩子,咱们也能放心些,谁知道……”
她说不下去,眼看又要啜泣起来。
沈愔拍抚她的手势平稳又坚定,轻而缓地问道:“知道孩子是怎么出事的吗?”
女人茫然地摇摇头:“他没说,也不让问……”
沈愔没有问她这个“他”指代的是孩子的父亲,抑或某个更强势且掌握话语权的人,十分轻柔地说道:“这个周家大哥我好像认识,之前去金越夜总会检修电路时见过几回……难得来一趟,正好去家里拜访。您要是放心不下,我替您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