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从产房里抱出来给他看,说是早产,只有四磅重,想要养活就得放一种育婴暖箱,美国货,用一根管子冲热水进去,日夜有人看护……
“小姐……”有人叫她,打断了她的想象。
欣愉回头,抹去泪水,才发现是之前在电车上看见过的那个外国男人。
这一次,她已经可以确定,他是巡捕房的侦探。父亲也穿过像这样大一号的西装,因为里面还要背枪套。
这一次,他直接朝她走来,对她说:“小姐……”
她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钟小姐,我知道你听得懂……”他用英文对她说,声音并不高。
“我不认识你。”她匆匆回答,想要甩开他。
但他跟上来,走在她旁边,说:“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你都做过些什么。沪大商科,女子银行,没有你,他们不可能做出那些东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否认。
“我想要的不是你,所以才会在这里跟你讲话,”他无视她的回答,继续说下去。
她懂他的意思,否则她现在应该已经坐在巡捕房的审讯室里了。
她终于停下脚步,这时候才认出自己正在走的这条路,是去往血巷的方向。
恍惚间,耳边又是程佩青在对她说:你真的很好很好,让我想起你父亲。
不是的,她在心里回答,我不好,一点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