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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算是一个特别要面子的人。擦干眼泪之后,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打电话,给所有我知道的,认识林晰的人。电话接通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勉勉强强寒暄一番,问人家最近忙什么,晚饭吃的啥?对方心里纳闷,跟这个不太爱理人的丫头一向没什么交情,今天半夜三更的打电话来做啥?绕了半天,才把盘亘很久的问题说出口:林晰这两天有没有跟你联系?得到的大多是些没价值的回答。

Dickson大叔在夜店喧闹的音乐声中接起电话,然后躲到厕所间告诉我,林晰有跟他说过要离开美国,就是昨天或者今天的事,记不清了。你们不是一起走?他诧异的问,声音里隐约有一丝笑意,好像在说,此人果然本性难改,只是赔上5年多时间,玩的似乎有点大。

Laura遵循严格的作息时间,11点之后手机必定关机,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打通她的电话。她没像我料想的那样幸灾乐祸,只是很简单的说,林晰打电话来跟她告别过,没有见到人,她以为他就是暂时离开美国,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人走。

没有人知道他确切的去处,他只跟我说过要去巴黎。而我第一次发觉,我其实没有自己朋友。多年以来,我就这样寄生在林晰的生活上面。我从来没有学会忍受,只知道和所有看不顺眼的人和事划清界限。虽然我在工作,挣钱足够养活自己,但我还是无可救药的依赖他维持起一个成年人的生活,有工作有公寓有朋友圈。看起来跟身边的同龄人没有两样,实质上却一点也不真实,我从来不用为柴米油盐担心,会想也不想的随便跟一个朋友闹翻,之后毫无悔意,就像一个社交能力不及格的幼儿园小班生。只因为我有林晰。

最后,我拨通妈妈的电话,这个总算不用装模做样的寒暄,上来就问她,知不知道朱子悦的联系方式?

她愣了一下,说: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她了,好像不在巴黎。然后笑着说,这个你不应该来问我,你身边就有个人肯定知道。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又开口说,噢,我懂了。我头一遭感觉到有这样一个母亲的好处,她似乎很懂得,甚至信仰爱情的飘忽不定分分合合,她不会罗嗦,也不会替我伤心,到头来反而需要我去安慰她。她任由我哭泣,然后说:来巴黎吧,不管他在不在这里,换个地方总会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