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敢透露向外梦境中发生的半个字, 你的下场会很惨。”汀白淡淡地说, 风轻云淡的模样仿若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与汀白那副圣洁高贵的外貌截然不同的是他眼底的阴鸷狠厉, 就在桑晚惊惧万分地以为自己死期将近的时候, 捏着她脖颈的手却缓缓松开,只留下一个长袍曳地飘逸离去的背影。
“把她看好了, 不准离开我的寝殿一步。”桑晚听到汀白冷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汀白应该是怕自己和外人接触泄露他的往事,可这不就是变相的软禁么?还有刚才他威胁自己的话……
亏自己还同情在梦境里对他年幼的遭遇,桑晚咬牙切齿地磨了磨牙,暗暗发誓自己今后绝不会再对他生出分毫怜悯。
*———————————————————
万籁俱寂的黑暗,水滴一颗颗掉落发出清脆的击响声, 重复而单调,非但不能驱散沉静,却更令人觉得压抑死寂。
少年被泡发了水的麻绳紧缚悬吊,本该展翅翱翔于天际的翅膀却无用的耸拉在身后, 他胸口处以下尽数浸泡在冰凉浑浊的脏水里, 纤细的手臂被勒出道道惊心动魄的血痕,浑身更是伤痕累累, 数道狰狞的伤口却在水底泡得发胀生炎, 更是雪上加霜。
忽然有轻微的声音传来, 少年的耳尖一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拼命地仰起头, 目光从水牢铁护栏的缝隙里费力地抓住了那个身影。
少年薄唇抖动, 像是很久都没说过话那般艰难地开口,原本透亮的少年音却透着几分难听的沙哑:“别、别走……可不可以不要走……”
水牢栏杆外那团略显娇小的黑影微微一顿。
“求、求你,不要走。”少年的声音隐隐带了几分哭腔,极度卑微地请求道:“陪我说几句话吧,不不不,哪怕不理我,就在这里待一会也好……”
他因为犯了一些小错,就被这段时间不顺心的督工美其名曰小惩大诫地关进了水牢。
在这一团漆黑的地底深处,他不知道究竟被关了多少天,也分不清日夜。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除了重复单调的水滴声,独独只有他一个人被全世界遗忘般地关在这里。
让他难捱和熬不过去的不仅仅是身体上伤口的疼痛,更多的是这种被世界所抛弃,静谧死寂到似乎世间万物都只剩下他的绝望。
所以当听到鲜活的声音响起,他才会那么激动地哀求这个声音的主人留下。
桑晚一脸迟疑地盯着水牢里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残破衰败的少年,明明心底厌恶和讨厌他,欲要离开的步子却始终无法再挪动。
她始终无法把这个柔弱却善良的少年,和现在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汀白并合在一起。
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慢慢淌水走出来,桑晚忍不住脸色古怪地发问道:“难道你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