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玉的神色蓦然一僵,一时没有回答。
小花目光一顿,又注意到了炭炉炉脚边散着的几页经书,捡起来一看,吃惊道:“这是血经啊!”小花掏出一颗明珠来,借着明珠亮光,认真地翻看手上的残页,喃喃,“这字……这是你抄给……”小花陡然领悟,住了嘴,抬眼看向成玉,然终归没忍住,“这……这怎么有些像是被烧过似的呢?”
成玉垂眸半晌,再抬眸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重将那香包握住了:“没什么,原本也是要将它们烧了的,喝着酒就忘了。”小花还没反应过来,她已将那香包投进了炭炉中。
小花脑子虽然转得慢,手却挺快,一把将那香包自燃着零碎火星的银骨炭上救了回来。小花拍抚着香包上被火星舔出来的一小点焦斑,一脸心疼:“我没猜错的话,这香包是专门做给连将军的,这血经也是特地为他抄来祈平安的吧?”
听得小花此言,成玉有些发怔,过了会儿,像是反应了过来,容色就那样冷了下去:“是或者不是,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小花讷讷:“一看就是用了心的东西,这么烧了,不觉得挺可惜吗?”
似乎觉得小花言语可笑,一丝凉淡的笑意浮上成玉的唇角:“有什么可惜呢?”她轻声道。看着小花怀里的残经和手里的香包,“反而它们的存在,让我显得既荒唐又可笑,这样的东西,难道不该烧掉吗?”
小花心里是不赞同的,不禁试探:“我始终觉得,你和连将军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花对自己那套逻辑深信不疑,“因为照你此前同我所说,将军他不是亲过你吗,那他肯定……”
成玉打断了她的话:“他只是见色起意罢了。”见色起意,这是多大的羞辱?这句话出口,像是难以忍受这种羞辱似的,她抬起右手,又灌了自己几口酒。
小花看着成玉冷若冰霜的面容,不知该说什么好,生平第一回 感到了自己的口笨舌拙。这种时候,好像什么都不可说,也不该说。她叹了口气。
但小花确实也是个人才,叹气的当口还能趁着成玉不注意将那残经和香包藏进袖中。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将它们藏起来,本能地便藏了。
三更已过,这银装素裹的夜,连月光都冻人。酒壶里最后一滴酒液入口,成玉将那空壶放在脚边,平静地坐那儿眺望了会儿远处。
当小花再次鼓起勇气想将成玉劝下去时,却瞧见静坐的成玉毫无征兆地落了泪。两滴泪珠自她眼角滚落,很快滑过脸颊,跌进衣襟,徒在面庞上留下两道细细的水痕。成玉并不爱哭,几年来小花从未见成玉哭过,就算失意这一段时日少女心事沉重,她看上去也是淡淡的,让小花一度觉得可能连三伤她也不算深。此时却见成玉落泪,小花内心之震撼可想而知,不禁喃喃:“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