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默不作声。
我去后台换回自己的衣服,整整一下午,一箱又一箱的洋酒从9号包厢进送出,我也被灌下一瓶白兰地,度数虽然不高,可禁不住灌得猛,有些晕头转向,直到晚上八点,冯斯乾终于提出离席。
酒局最忌讳扫兴,尤其带来的女伴很受欢迎,喝得正尽兴要退场,是驳对方颜面的事,不过冯斯乾的面子更大,没人敢对他有所抱怨,他起身,他们也纷纷起立送他,我跟随冯斯乾走出唐宫,他坐进后座,平时我也坐后座,但今晚我没坐,而是迈上副驾驶,司机察觉我们之间不对劲,憋着没出声,使了个眼色提醒我系好安全带,驾车开往冯斯乾的公寓。
开出一半拐弯的时候,自始至终沉默的冯斯乾忽然开口,“调头。”
司机一怔,我扭头,“冯先生不回家吗。”
冯斯乾也喝了不少酒,精神很乏,声音散漫消沉,“回你家。”
我呼吸骤然一紧。
司机目视前方,走了个神,轧过一处凹凸不平的坑洼,车身剧烈颠簸了一下,冯斯乾皱眉。
司机说,“抱歉冯董,我没注意有陡坡。”
冯斯乾一向不是为难下属的那种小气上司,他没吭声。
我一路心不在焉,车泊在小区楼下都没回过神,冯斯乾先下车,他敲击了两下玻璃,径直进入楼道门。
我告诉司机,“你等着冯董,他上楼喝杯茶就下来。”
“韩助理。”他欲言又止,“冯董今夜还能离开吗。”
我说,“离开。”
他思索了一会儿,“我等到一点,不下来我就走了。”
我点头,“好。”
我拧开门锁,冯斯乾先进屋,他脱了西装往沙发上一扔,坐下焚了一支烟,“赌气。”
我距离他半米,隔着一张茶几,官方的态度,“给老板暖场助兴是生活助理的分内之职。”
他食指和中指衔着烟蒂,透过缭绕的烟雾审视我,冯斯乾拿烟的手势和多数人不同,最普遍是拇指和食指夹烟,他手势特殊一些,但很耐看,像他的长相一样,英气耐看。
冯斯乾说,“你还会跳舞。”
我没答复,转移话题说,“冯先生,我给您沏一杯茶。”
我称呼刻意疏远了,冯斯乾没什么反应,倚着沙发背闭目养神。
我摸出坤包里的常用手机,小心翼翼溜进卫生间。
这单生意把我折腾个半死,不仅露馅了还拿不着钱,连脱身都成问题了,冯斯乾的意思恐怕真打算让我当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