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拨通了蒋芸的号码,“芸姐,江湖救急。”
江湖救急是我们行业的暗号,但凡碰上难缠的麻烦了,自己单打独斗搞不定了,发暗号搬救兵。
我们私下比较团结,大家都深恶痛绝对老婆不好的男人,比如我的几位前辈,有的老公长得帅,离婚后去追寻更好的生活了,有的老公富得流油,但流给外面的女人了,只有蒋芸是例外,她是亲妈癌症缺钱,图赚得多,反正每个女人都有一个身不由己的故事,从此化悲愤为力量,而且我们是高口碑拉回头客,不存在资源分配不均的内讧,会抱团整治坏女人。
可惜我失算了,蒋芸一听我求援,当场拒绝,“没空。”
我急了,“你见死不救吗?”
蒋芸铁了心不管,“卿姐,冯斯乾的买卖啊,等于跟阎王爷打交道,你求哪个,哪个也没空啊。”
我焦躁抓头发,“我这边太复杂了,证据我搞到了,可现在抽不开身。”
后半句我没说,我快要栽在冯斯乾手上了。
我终究把蒋芸磨得心软了,“远程支援,不深入战场。”
我说,“成交。”
我终止通话,从卫生间出去,客厅里的冯斯乾衬衫扣子已经解了四五颗,袒露大半胸膛,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酒味,灯光深处是他似醉非醉的模样。
他听到动静睁开眼,视线定格在我双手,我面不改色胡诌,“茶叶没了,白开水行吗。”
冯斯乾淡淡嗯。
我刚要进厨房烧水,蒋芸的电话及时打了进来,我开启免提。
“韩卿。”她半死不活的压低声,“我要完了。”
我大惊失色,“芸姐,你出什么事了?”
她咳嗽着,“肺癌。”
我险些噎住,太拼了,我欠她的人情这辈子还不起了。
我迅速入戏,“还能活多久。”
蒋芸没料到我会详细开展剧情,她迟疑着,“一星期?”
我暗示,“一星期啊。”
我牙缝里蹦出含糊不清的三个字,“太长了。”
她收到暗示改口,“也可能活不过今天了,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我哭着,“我马上去见你。”
我挂断电话,助演杀青了,主角还要圆满地收个尾,我捂住嘴压抑自己的崩溃,埋在手心呜咽,无力的沿着沙发扶手滑下,跌坐在地,肩膀时不时抽搐,将一副悲惨克制的形象演绎得无比生动。
我趁机用余光偷偷窥冯斯乾,他叼着烟注视我,神色晦暗不明。
我抽搭的上气不接下气,“冯先生,我出门一趟。”
冯斯乾抬腕看表,“十点半了。”
我没懂他强调时辰干什么,继续梨花带雨啜泣。
他猛吸一口烟,“她不是活不过今天吗,还剩一个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