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什么样的路?有什么样的陷阱?
大半个时辰过后,天边大雁飞过一群又一群,恒娘才从楹外斋出来。
仲简一见她的面,心中一惊。恒娘进去的时候,虽然因着夏云的遭遇而郁闷悲痛,眼睛里却燃着亮光。此时竟然一片暗沉沉的灰。
她已换下那一身华丽长裙,穿着自己的青衣素袄,站在一袭红色的阿蒙旁边,眉头如锁,嘴唇无色,整个人如同秋日的苍竹,萧瑟单薄。
阿蒙送她到门口,秋意浓厚,海月追出来,为她披了薄裘。她朝仲简点点头,回头对恒娘低声道:“我今日所言,你好好想想。”
伸手替她拂去头上落叶,忽发感慨:“周婆言横空出世,我当时只顾着高兴,全然没想到你可能面临的艰险。还是这位仲秀才为你想得周全。”
恒娘怔了怔,从自己思绪里回过神,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仲简。
他听了阿蒙这句话,也正转了眼眸,注视自己。两人目光对上,刹那恍惚。
秋风回旋,黄叶从树上一直落,似是永无落尽的一日。恒娘与仲简的身影,一高一低,一青一灰,沉默着,落步时却似有着奇妙的契合,渐渐走远。
阿蒙站在门口,动动手指,紧了紧薄裘。一低头,正要回去,便见到院门旁边,静静站了个人。
也不知站了多久,肩上居然积了几片黄叶。
这会儿没有调情的心思,只抬抬眼皮,淡淡道:“你也有耳报神?这么快就赶来了?”
宗越知她心情不好,微微一笑,道:“多劳大小姐垂询,我这几日挺好。大小姐可还安好?”
阿蒙满腹心事,也被他逗得一笑,横他一眼:“我不信你没想到这些,为什么不提点恒娘?”
这句埋怨来得没头没脑,宗越却一下子明白过来。陪她慢慢往里走,温言解释:“没来得及,这不是赶过来了吗?你也不必着急,周婆言好歹得了太子金口。有这层护身符,老饕们即使想下口,总还要等一等,看一看,不至于穷形恶状。再说。”
顿了顿,声音里带了丝笑意,“恒娘聪明有豪气,超拔之处,不下于男子。多经些事,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你若是把她护得太好,对她而言,倒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