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什么,径直走到桌边,抬起上面的药碗。
药碗是木制,边上有一个缺口,很是破旧,里面沉积着药滓。
他并不嫌弃脏污,如玉指尖拈起一点,置于鼻尖轻轻一嗅。
半晌,白雨渐放下木碗。
一双深邃润泽的桃花眼看向少女,里面夹杂着叹惋。
如果,她还记得从前的一切。
那么,她就该知道,这种东西于她的病情,根本没有半点效用。
但是她忘记了。
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忘记了。
这满身医术,亦是不复存在。
她明明是他最有天赋的弟子。
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
不是不痛心的,可似乎痛心之中,还掺杂着别的什么。
他们静静地对视。蓁蓁面上依旧懵懂,心中却有些惊讶,难道他发现了什么端倪?
忽然,有人匆匆走进。
玄香焦急地低唤一声:
“白大人。”
白雨渐扫了她一眼,玄香道:
“还有半个时辰,管事姑姑就要来了。”
她说着,不知从哪里捡起了一根锁链,哗啦作响。
“此为何意?”
他微微愕然,立刻出声,声线有些发厉。
玄香吓了一跳,讷讷地说:
“回大人,这锁链,是必须给元贞戴上的,不然她会乱跑。”
少女乖巧地蜷缩在榻上,望着玄香,眼里蒙着一层泪膜,像是某种无辜的小动物。
白雨渐僵直着一动不动,他看着少女的眼眸。
里面甚至都没有恐惧,是麻木了吗?
还是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玄香哄了好一阵,少女才肯将手伸出来,她的手腕当真纤嫩得过分,被他握过的红痕都还在上面,一直没有褪去。
他听见,玄香用一种诱哄的语气说,“乖,元贞,听话,不然管事姑姑会打你。”
“管事会打她?”
白雨渐蓦地发问。
问的是玄香,眼睛却看着蓁蓁。
她的乌发散开蜷缩着,抱着双膝坐在榻上,脚趾缩在裙裾之下,似是十个半圆的月亮,轻红柔软。
而他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却像是与她隔着天堑。
有一座无形的牢笼,将她困在了里面。
她是那失去了反抗能力的猎物。
见玄香要将锁链套进她手腕,他蓦地开口: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