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空青只是惯例答道:“微臣惶恐。”
谢青云看完了穆空青提供的账册,眸中更有异彩。
谢青云先前能有那番推断,是因为他是跟着永兴帝,一步步看着番邦海贸之事冒出头来的。
事实上谢家久居内陆,手上也无船队,这些具体的数据,谢青云还是头一次看到。
只不过这头一次见,便更加坚定了他要促成此事的决心。
底层的读书人闻铜臭而绕道。
但能读到入仕的文人,没有人不知道银钱二字于国于民的重要性。
谢青云合上那本薄薄的账册,站到了穆空青的身边,对着永兴帝拱手道:“此事,还望陛下定夺。”
永兴帝的指节微微敲击桌面,又问道:“若是朝廷手中得有海图,便要直接赠予商贾不成?”
穆空青一时还真被哽住了。
若是要顾及脸面,那随便找几个信任的臣子去办就是了。
这年头官员不可经商,但谁家夫人手上还没点儿嫁妆?
悄没声地往商队手里一塞,朝廷自然就不必沾手此事。
永兴帝当然不可能问这种废话。
他问的,是朝廷费劲儿弄来海图,总不能就为了从那些商人口中知道些消息,旁的就什么都捞不着吧?
穆空青实在没忍住,在心底暗道了一声人老成精。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在他没拿出这本账册之前,永兴帝还打算自掏腰包遣人出海呢。
这回可好,不仅自个儿不用掏钱了,他还想着从人家手里再赚一笔。
不过这事儿,穆空青心里还当真有些想法。
朝廷再怎么摆明车马打压商贾,也不可能当真完全不沾商贾之事。
前头是怎么经营盐铁的,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
穆空青微微一笑:“禀陛下,盐商贩盐需有盐引,海商出海需有船引。不过南洋婆罗等地之物与远洋番邦之物价格相去甚远,船引的售价自然也不能等同。”
穆空青点到即止。
至于商人从何处得知这次的船引事关海图?
人家自有人家的渠道。
可不关朝廷什么事。
出了御书房,谢青云拍拍穆空青的肩,笑得意味深长。
“说来你我同门,我便腆颜称穆大人一句师弟。”
“今日托师弟的福,日后怕还需师弟多多关照。”
至于这福从何来,穆空青很快便知道了。
当天下午,翰林院便迎来了天家圣旨。
翰林院侍读谢青云,迁正五品户部郎中。
翰林院修撰穆空青,兼任户部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