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说话时波澜不惊,可离席时,穆空青却见她背过身去抹了眼睛。
穆白芍的事情已经落定,孙氏骂孩子的信估摸着也正在前往漠北的路上,穆空青掐指一算时间,干脆利落地背起包袱就出发了。
漠北城往来行商不少,也有人将南边的消息带到了边关。
孔师将于四月二十九公开讲学之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穆空青要用十几日从漠北赶到济南,这日子可谈不上不上宽松。
好在穆空青出门两个月,旁的不好说,认路的本事倒是涨了不少,鲜少有走岔了道的时候。
穆空青这一路快马加鞭,也不拘是入城还是直接歇在路边驿站,连文章都做得少了,总算是在四月二十七这天入了济南城。
如今的济南城一眼望去,已经满目皆是儒生袍了,比之江南文会开办那几日的姑苏城也不遑多让。
穆空青赶了一天的路,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在路边买个包子填肚子。
他想想先前严子轩同他提过的那家客栈,顺口问了老板一句:“不知老板可知道那明泉客栈怎么走?”
包子铺老板一拍肚皮,乐呵道:“这可是我们济南城中最大的客栈,您这条路直走就是。”
说罢,又细看了穆空青两眼,问道:“您可是来听孔老爷讲课的?如今这城里到处都是书生,城里的大客栈也早就没了空房。您若是想住店,那可去晚咯。”
穆空青接过还散着香气的包子,谢过了老板的好心提醒,还是朝着明泉客栈的方向去。
果不其然,穆空青到了客栈一说自己要寻一位姓严的年轻学子,那掌柜立马就问了句:“客官可是姓穆?”
穆空青点点头。
而后那掌柜便取了把钥匙予穆空青,道:“您的房间在天字一号,您要找的那位严公子在天字二号。”
说罢,又指了个小二,令他带穆空青上楼。
穆空青刚进房里,还没来得及收拾行李,房门便被敲响了。
他一开门,就见严子轩又摆出了那副温和沉稳的模样,笑吟吟地同他道:“穆兄,许久不见了。”
严子轩背对着身后那两个灰衣小厮,冲穆空青频繁眨眼。
穆空青心领神会:“还未多谢严兄,劳严兄替我留下一间空房。不然空青此行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严子轩口称不必客气,但语气里却是如出一辙的礼貌疏离。
两人的戏做完了,严子轩留下了一个同去听讲的邀约便转身离去。
之后两人除了礼貌性的问候,便再也没有过更多的交集。
一直到了四月二十九日清晨,两人一同前往听讲。
孔师虽是公开讲学,也是设置了入场门槛儿的。
这门槛不高,只要秀才功名。
一是为防讲学时鱼龙混杂出现意外。
二也是因着孔师所讲并非蒙学,未过童子试,听了也是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