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太夫人忽然又道。
沈婳音心中一惊,原本正要转向坐席的身子又转回来,低眉恭听。
她此刻的沉默在几乎所有人看来,就是恭敬默认的意思,“所有人”中自然不包括月麟、红药、白夫人和暮琴,也不包括沈婳音并不知道的沈母和小荣。
事关先郑夫人,在镇北侯府伺候多年的老人儿都知道,这是郑沈二府关系僵化至今的终极缘由。好不容易两家女眷坐在一起,竟又提到了这个尴尬的话题,仆婢们不由得都收敛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郑家太夫人问:“主仆一场也是缘分,你阿娘如今可好?”
来了。
一股滚烫的热血瞬间冲上心头,令沈婳音有片刻的窒息感。
“回太夫人,阿音的母亲……”沈婳音把心一横,“早在十二年前就被人奸杀了。”
白夫人倒抽一口冷气,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的。
原本沈婳音已经相当语出惊人了,白夫人这瞬时的剧烈反应更是令满堂愕然。
“奸杀”这个词,既严重又阴暗,与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甚是不谐,然而郑家主仆也只是听得心惊而已,并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镇北侯府中人却不一样了。
他们中有知道的,那崔氏不是还活着吗?虽没人专门打听一个边塞乳娘的境况,但听白夫人与音姑娘偶尔稍带的话音儿,似乎还在世啊,怎么就成了“早被奸杀”呢?
白夫人自知失态,勉强稳住心绪,强作平静地微笑道:“音姐儿,这样的事不吉利,不要污了客人的耳朵。”
声音又小下去,警告:“在场还有比你小的弟弟妹妹,不要吓着他们!”
却在拼命使眼色。
这个音姐儿,前天晚上还说什么不要当着外人丢了脸面,不该提起身世之事,她自己倒好,语不惊人死不休!
白夫人却不知那晚与她说话的,原是昭王楚欢。楚欢并不知晓郑六娘的死因,只当沈婳音之志仅在扳倒赝品、夺回身份,这才从自己掌握的信息出发,揣摩着沈婳音的思路,进行了那番劝说。
其实沈婳音说出“奸杀”二字,也只是瞬时的决定而已,大约是被一掷千金激起的那点涟漪所鼓励,胆子大了起来。
沈母拦着白夫人不让她碍事,“太夫人在问音姐儿。”
言外之意:没你的事。
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