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尚未登基的燕云王属意嫡女瑛榕,郑家便想顺水推舟将她送过去,一则先给新帝一个交代,二则借此将效忠新主之事缓上一阵子,两全其美。
结果,燕云王身边的大将沈延居然先一步请燕云王做媒,求娶郑家六娘为妻,燕云王自然不允,此事很是搁置了一段时日,也不知中间又发生了些什么变故,就在大家都以为不了了之的时候,燕云王竟答应了。
于是,新贵沈氏与世家郑氏结亲,不久后郑老太爷连同长子一同投奔众望所归的燕云王,其余旧朝肱骨也日渐倒戈雄才大略的新主,旧朝的框架终于连余烬也不剩了。
数年后,郑老太爷病逝,长子迁中书令,位同前朝宰辅。如今这位郑家太夫人,便是郑老太爷的遗孀,当朝中书令之母,说起来,亦是沈婳音的亲外祖母,白夫人这话一点错也没有。
只是……
楚欢其实清楚沈婳音的思路,她不愿单刀直入地将身份公之于众,那样遭到的反扑太厉害,说不定会反蚀一把米,这种谨慎无可厚非,可是楚欢总是隐隐觉得,阿音想要的,或许根本就不是恢复身份。
她做事的方向,其实颇为古怪。
她若想恢复身份,所做的努力该是获取当家主君和主母信任才对,可是一直以来呢?
阿音暗地里的矛头,针对的全是婳珠。
每次婳珠布下什么出格的计策,阿音并未利用她的错误来提升自己在府里的声望,而是把反击直接落到沈婳珠本人的头上。
阿音想要的,更像是对沈二姑娘的所作所为降下责罚。
“音姐儿?”
白夫人瞧“她”已经不声不吭地出神半晌了,禁不住唤了一句。
楚欢回过神,用女子礼福身道:“夫人,郑家太夫人是婳珠的外祖母,阿音不过一养女尔,不敢与贵人攀亲,请夫人慎言吧。”
白夫人不知已试探过沈婳音多少回,明里暗里想劝她争取恢复身份,每每都被坚决驳回,她就不明白了,难道沈婳音当真心在江湖之远,不在乎她们深宅妇人所看重的切实利益?难道沈婳音只想眼睁睁看着婳珠鸠占鹊巢,将一切好日子都拱手相让?
“郑家太夫人就要来了呀,你这孩子,当真一点想法都没有?”
“夫人以为,阿音该有何想法?”楚欢学着沈婳音的语气反问,“当众冲出来,在郑家太夫人面前鸣冤吗?指控二姑娘瞒天过海、鸠占鹊巢多年,令侯府上下颜面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