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却轻轻一叹,放下针,把它收进软皮针帘里,“算了,阿音,不急在这一时。”
他心中藏着那天大的疑惑,一想到阿音竟可能是沈叔与郑六娘的孩子,就觉得难以置信,心里始终静不下来。
“为什么不学了?”
沈婳音忍着玉人花传授新知,就是为了趁自己在他身体里,能够体会到他下针的手法正确与否,如此难得的机会,祖宗竟不配合,就算她素来好性,此刻也有些生气了。
“沈婳音”端坐在胡椅上卷好了针帘,身姿一贯的挺拔,说起话来威势难掩,“阿音,我对行针之术一张白纸,自古扎针扎得瘫痪、丢命的不在少数,就算你信我能学好,若真扎得不妥了,受罪的人是你。立马拿你试验,我不可能下得去手。待我们换回来,我自己在我身上扎,就不怕连累无辜了。”
“殿下不肯连累人,我懂得,可是你得相信我的能力。如若反过来,你教我刀法,让我向你全力砍过去,你难道会担心我砍伤你不成?”
楚欢明白她想说什么,“这不一样,你医术再高,我一针若扎得错了,你能拿什么抵挡?”
“……”
怎么办,快被祖宗的狡辩气死了,偏偏没力气发火。
“我只是想帮助殿下保护自己。”
楚欢还想推辞,被沈婳音恳切的眼神一瞧,微觉不对。
“怎么?”
保护自己?这话里好似藏着玄机。
沈婳音费力地撑身坐起,长发披散在肩头,竟使昭王的脸上显出几分女子般的柔弱。
隔岸观火最是无情,沛王之事终究卡在心里,若不出言提醒,万一昭王因此再出什么意外,自己一生都良心不安。
“殿下,有件事说来话长,且无甚凭据,阿音说出来只怕殿下不肯信。”
楚欢下意识心头一紧。
她竟要主动将身世相告了吗?
楚欢按住沈婳音的手腕,“不,阿音,你若不想说可以不说,本王绝不逼问。”
上一次在玉人花的作用下,他脑子里混沌一片,隐约记得自己好像质问了阿音的私事,每每想起都自悔莽撞无礼。
“什么?”
原来他竟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在暗示自己不要明言?
也对,毕竟是在怀疑昭王的血亲兄弟,这种事挑明了说出来,谁都尴尬。
那就彼此心知肚明即可?
正纠结着,就听外面陆家宰禀道:“殿下,该用饭了。”
几个家仆抬了高桌进来,摆上几样精致饭菜,清淡为主,配色养眼。
方才的话题也就碎了。
陆家宰见缝插针向“昭王”禀报:“殿下,韩尚书又递了拜帖。”
沈婳音拿眼去看楚欢,见楚欢极轻微地摇了一下头,便道:“先去回了吧,待我身子……”
“……好些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