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不过一尺之遥,他微垂了首看她,而她微仰了头靠他,看似是含情脉脉的两两相望,实则却一人眼中有物,而一人眸中无影,
待她复明时,这双漆黑的眼,便会如鱼入水,活了起来,灵动起来。这双汇聚了夺目神采的瞳仁中,也再不是无神的漆黑黯淡,而是能倒映得出他身影的,熠熠发光。
而那时,以她的聪颖谨慎,她同样也可能看得到,她从前无知无觉,被隐瞒的事,
比如,他的身份,
以及,当她不再只能依附于他,蓦然见到大夏模样后,她这个异世之人,又会有何种变化。
还想重回异世,还是,一如既往安之若素,亦或是,会被繁华迷眼?
深邃的眼眸幽色重聚,温景州缓缓眨了下眼,微垂的头淡淡直起,却未移开视线,只垂着眼帘再望向一无所知的娇婉女子时,无端多显淡漠疏离。
“我也期待,能与南儿真正见面那一日的到来。我亦相信,到时,你所看到的一切,定都不会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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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一趟顺顺利利心情阔朗的外出,南榕先前因出门而落下的阴影几乎彻底消失,且于心境上更多了分处事从容的升华。
而那日他的无意问询也如点灯般给她指明了前路,除却每日里固定的摸书识字了解大夏风貌,静心棋艺,听春来读算店铺账本外,余下的时间她便在认真思考待来日复明后要做的事,
而想的最多的,竟然是温柏卿,他到底长得是何模样,是声如其人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还是音色很好,但模样朴实无华?
当有了看得见的希望后,日子便不觉枯燥过得飞快,期间温景州不出所料过了殿试,成了天子门生,留上都任职。
理所当然的,作为新上任的底层小官,他愈发的忙碌,出现的次数也愈有减少。但每次南榕施针那日,无论早晚他总会前来,而随着他的每一次到来,那曾经熟悉的,后来骤然失去,以后奢望难求的光亮,也渐渐的,清晰的,穿透黑暗,久别而来。
“姑娘头中的淤血已彻底清除,其内经脉也均已通顺如常,只虽你此前已隐有透见光亮,但双眼终是久未见光,是以稍后为姑娘取布后且莫要立刻直视日光,需缓缓睁开,逐步适应。”
“这些时日姑娘双目蒙纱外敷药物,眼内湿润不会遇光而干涩流泪,但或可会觉短暂刺痛,此属正常,无需紧张害怕。”
南榕点点头,她坐在凳子上,质地轻滑的广袖下双手紧紧交握,她已经在黑暗中独自行走三年之久,对于即将面对的光明,纵她已做了无数遍心理准备,可这一刻,她的心神仍无法克制的紧张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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