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越听,她心中便越是惊讶,她本以为水至清则无鱼,这账册上怎么也该会有些把戏,却不想直念了两本,她都不曾听出有何猫腻,如此干净,一时不知是该赞温公子治下有方,还是那店铺掌柜真乃难寻一见的本分之人。
还有春来,都说下随上,仆从主,此话也当真不假,那温公子谦逊有礼风度翩翩,这府中婢女说话行事也谨言慎言不妄自尊大,说是识字不多,可如此多字,却不见她有一刻停顿卡壳,
“辛苦春来姑娘,今日便先到此,你且去喝杯茶休息吧。”
虽账册不厚,一本也就一月的数额,可如是一通念下来却也有些口干,春来知她素来仁心和善,常以己度人,便未假装客气,应了声后便将已念过的账册单独放于她左手边,而后退后两步福身行礼才退步下去。
南榕于黑暗中偏头看了看桌上,忽地叹了口气,
“为何叹气?”
清润的嗓音突然自院门方向响起,还未来得及渲染开的无用情绪立时一扫而空,南榕倏地转头看去,温婉白净的脸上带着自己不曾察觉惊喜笑容。
“温公子!”
不假掩饰惊喜与意外的轻呼声脱口而出时,人已腾的下自凳子上起身,持着导盲棍循声而去。
“你今日怎会来?”
温景州站在院门前,背负双手看着她不惧黑暗一步步朝自己蹁跹走来,瓷白净透的脸上欣喜的笑容那般的纯粹的样子,清冷的眸极微的深了许,而后才抬步迈入。
“这几日忙于应试,许久未来看你,实乃我之不是,为恐你一人寂寞,早先我便让人做了些便于你打发闲暇的物件,恰今日送到府中,我便放下诸事先予你送来。”
随着他的话落,院门外立时便响起两道脚步声,在行过南榕身前时停下,齐声道了句南姑娘好便立在原地不言不动。
“上次你我清湖泛舟,观你似对乐曲较为喜欢,我便命人刻了曲谱,定了萧笛长琴,另还刻了些大夏的人文地志,及些许闺中小传,”
简言将东西告知后,温景州轻扶她的肩带着她往刚起身的桌凳处走去,待她坐下无意瞥见桌上之物,随口说道:“南儿是想看帐?可要我将账本刻印再送来予你?”
南榕眨了眨眼,自刚刚那一刹内心深处对他的到来竟已如此未有防范察觉的失神中回神,摇头浅笑:“不必,方才已麻烦春来念给我听了。”
而后拿起左手边两本已念过的账册轻推过去,真诚赞道:“温公子家中豪富果非偶然,治下之道也实令人刮目,我听了两本,每进每出都记录清晰,账目明朗,属实难得。虽听得不多,但两月内进出虽稍有浮动却几乎持平且微有增长,可见掌柜经营有方。而一月盈余都或可是寻常百姓一辈子挣不到的数目,如此大额,委实令我受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