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朝还处于完完全全的冷兵器时代,想要进入半工业时代怕是都要百年几百年,更莫要说是进入科技时代。是以他的有生之年,或是下一代,再下一代都怕无有可能得见。
但事不是一蹴而就,长城也不是一日建成,时代的发展与社会的进程都是一步步积累,所以人总是要心怀希望的。
她伸出手去探向他的手臂,温景州察觉她的动作,眸光微动,主动抬臂予她,而后,他便看到她柔美干净的脸对着他,嫣然一笑,这一笑如春日百花,绚烂动人,
“人类才是世上最厉害的造物主,世人造饭可饱腹,造屋可休息,造车可远行,造船可破浪,这世上每一样为人所用之物,都经世人之手才可尽其用。那一日千里之车,载人上天的飞乘,焉知人不可造?”
她的双目虽仍未聚神,可漆黑清透的眼眸中所透露的神色,与红润的唇边噙着的笑,及从她身上散发出的从容气息,都无不带着强大的坚信与笃定,让人忍不住相信她的话定然会变作现实。
温景州罕有的神情怔忡,不知是为她话中背后透露出的信息的惊讶,亦或是被她此刻脸上耀眼的笑容所惑。
南榕说完有一会都没听到他说话,回想方才那一时头脑发热所说的中二之言,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僵硬起来,
真的太尴尬了,她竟然与一个信奉神明的古代男子暗示无神论,还说出人类是造物主之言,他怕不是心里已将她当作异类,脑中有疾,口出疯言的女人了,
她真是疯了吧,
身体骤感凉意时,南榕缓缓垂下脸,手也欲从他手臂上收回要找借口离开,冰凉的指尖刚一动作便忽地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包裹,温润清雅的嗓音也同时响起,“南儿所言,当如世警,”
温景州握住她欲要逃离的冰凉指尖,另一手抬起她窘红着垂下的脸转仰回来,温热修长的手指不经意在那细嫩如凝脂的下颌抚过,手指微动便掌在她脸侧,掌心处的暖意源源不断自肌肤相贴之处,将她耳垂与脸颊异样火热的温度抚平,
半垂眼帘的清冷黑眸看着她茫然无知的脸,暗波流动,“求人不如求己,与其将愿景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佛之身,实是愚人所为。南儿说的极是,人才是万事万物的掌控者,造物者,我相信,你所说的快车,飞乘,定有一日会被人创造出世。”
南榕因他的话而如寒乍暖,泛凉的身体霎时热流涌动,温暖如春,也因他越于以往的亲昵动作而心神微乱,更因她身处黑暗,自看不到此刻与自己咫尺相隔的男子,脸上的神情多么高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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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知胶液已有了眉目,且还需些时日才能送来,南榕便不再将全副心神放在此上。
自上次出府已有半月余多她未再出门,幸在因了失明之故她已练就习惯了如非必要尽量不出门,就在家里安生待着。虽换了地方,但于现下已经熟悉居住地方的她而言,并无甚大差别。
但终归生活不便,虽有硬帖可让她识字打发时间,也终是单调,她也不好麻烦主人家再特意为她刻些摸形辨字的新鲜书籍来,请人为她读书又觉不甚自在,恐有服于享乐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