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自己谋划的临猗王氏这门亲事,是不是想架空自己的权力,是不是想……逼宫!
自从上次头风发作导致手抖,衰老的感觉就无时无刻不萦绕在梁帝的身旁,让他越来越害怕老去、死去。
明明他是人间至尊,他该万岁,该寿与天齐,他不想死,他不能死,他……
“圣上?圣上?”典仪轻声唤梁帝,皇太子已经升座奠爵完毕,该君父训话了,梁帝却好似在……发呆?
梁帝回过神来,看向底下候他训话的萧珉,抿了一下嘴,不甘不愿道:“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勖帅以敬。”
萧珉回道:“臣谨奉制旨。”再拜,降自西阶,纳舄,出门,前往亲迎。
典仪将剩下的流程走完,朗声唱了“礼毕”,众臣向梁帝行礼,等梁帝离开后他们再退朝。
然而他们等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听到典仪唱退,一些人就不由地抬头悄悄抬头觑梁帝,发现梁帝似乎是在……发呆?
“圣上!圣上!”典仪轻唤,提醒:“圣上,该退朝了。”
梁帝扫了行礼的群臣一眼,沉默着甩袖离开御座,群臣这才鱼贯退出乾元殿,品阶高的要赶回去换下朝服然后去东宫观礼,品阶低得了喜帖的也可去。
回到甘露殿,梁帝挥退了上前来给他更衣的宫人,在殿中来回踱步,越走越快,神情越来越焦虑。
“圣上,该用晚膳了。”乔保保上前来提醒。
梁帝脚步一停,没去用膳,而是说:“传太卜令贾汪觐见。”
“这时候?”乔保保道:“宫门就要下钥了,贾太卜进宫来怕是出不去了。”
梁帝不耐烦道:“那就让他随便找个偏殿歇息一晚,快去!”
乔保保不再劝,叫人去传贾汪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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晡时,皇太子萧珉于承天门前执烛、鼓吹、携仪仗往果子巷王家亲迎。
与士庶人的婚礼极尽热闹不同,皇家的婚礼讲究一个天家威仪,极是肃穆。
王妡坐在幽静轩的床上,身上已经穿好褕翟,头戴九树花钗冠,周围挤满了来送嫁的姐妹、闺阁密友,但王妡表情严肃,她们说话都下意识地压低了不少声音。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幽静轩里可以隐隐约约听到鼓吹署的奏乐,香草跑进来说:“太子殿下已经到了。”
全福妇人说着吉利话扶起王妡,紫草送上却扇,送嫁的姐妹和密友喜笑颜开地送她出门,到了正堂奠雁、敬听父命母戒、然后拜别父母,引着她的人由家中请来的全福妇人变成了宫中指派的傅姆,登上门外厌翟车,前往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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