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巷王家大门外设行障,吴慎、杨文仲着朝服, 乘辂持节、举册桉及玺绶至王家大门外,掌严奉首饰、内厩尉进厌翟, 诸卫帅其属布仪仗, 王家有官身的男人皆着朝服,王准王确迎使者于大门外, 面北拜下。
女眷都着华服在后院,除了王妡。
她一身素服由傅姆引着到正堂,面北跪下,受册宝和玺绶, 接过这些,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妃了。
焦躁了好些日子的心在接过册宝的那一刻忽然就平静下来。
总归是改变不了要嫁给同一个人。
礼毕, 王妡带着册宝玺绶去康安堂拜见祖母和母亲,大内和东宫来伺候大婚的内官们被安排在客院暂住。
全家女眷和年纪小的郎君都等在这里, 看见王妡进来, 以及跟在她身后的紫草香草手上捧着的册宝和玺绶,不管心中的情绪究竟是欢喜、忧虑还是妒忌,面上都是一派开心。
“恭喜大姐姐。”王婵带着所有弟弟妹妹向王妡行礼道贺。
王妡道了声多谢,在母亲身旁坐下, 等着送走天使的祖父等人过来说话,作为她在闺中最后一天,今儿个全家会一齐在康安堂里用晚膳。
谢氏握住女儿的手, 咽下了叹气。
用过晚膳后,王妡回了幽静轩,没多大会儿, 母亲谢氏进来,遣退了众人母女俩关起门来说私房话。
上辈子这一天也是这样,母亲拿着一本避火图来教导她夫妻相处之道,那时待嫁的她满心的欢喜与羞涩,根本不敢去看那本避火图。
时间再轮回到如今,王妡翻着手中的避火图内心毫无波澜,非要说有什么想法,那就是想杀人吧。
“姽婳,你这婚事已经是这样了,改变不了,”谢氏拉过王妡的手,拨开女儿颊边的碎发,语重心长道:“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你心情舒畅,一天过去了,你满心怨愤,一天也还是会过去,为娘只盼你日子好过,太子他……”
谢氏难过地拍拍女儿的手,劝道:“他若对你有几分爱重,你也别太犟,啊。这世上的夫妻千千万,相处之道也是千千万,为娘只教你一个——你是发妻,身份贵重,别让自己受委屈。”
“母亲放心,我晓得的。”王妡扫了放在床边矮几上的匕首一眼,“我会好好的。”
顿了顿,她又说:“我们全家都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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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皇太子大婚。
晡前三刻,萧珉着衮冕升金辂至承天门降辂,入乾元殿,临轩醮戒。
梁帝着通天冠、绛纱袍坐于御座上,浑浊的双眸注视着一身衮冕正在行礼的皇太子萧珉,心忽然就慌乱了起来。
那一身衮冕实在是……实在是……太像帝王了!
自己老了,而最不喜爱的长子风华正茂,他还是自己的继承人,他是不是、是不是就盼着自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