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只是坐在桌前看着她吃东西,他却未动筷子。真像是吸湛露之浮凉兮,漱凝霜之雰雰的人了。
沈霑觉得她擦拭的动作挺轻柔的,只是点点碰碰的有些痒,他抓住她的手,将她带进怀中说:肚子倒是不饿。
宁泽看了眼窗外,不是说她曲解了吗?便道:大人,现在还是白日。
沈霑却不以为意的说:那又如何?
只是却听到吴青石在门外唤道:大人,刘瑾刘大人来了。
安化王举旗造反已有十日,初时刘瑾淡然处之安之若素,如今估计是听到了风吹草动来登门探他口风来了,沈霑微微有些不喜,到底进了里间换了官服。
宁泽听到刘瑾的名字却是惊了一惊,这是个有名的权宦,她也略有耳闻,只是这人她记得应该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诛杀了才对,怎么现今竟然还活着?
她也不过疑虑了一瞬,便又埋头吃了起来,毕竟连她都得了重归的机会,更遑论别的变化了。
沈霑看了看她,道:你是要多吃些,太瘦了,摸起来不舒服。
在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大多都肉乎乎的,她也是为了让自己肖似韩仪清才减少食量瘦了下来,此时听沈霑如此说,正解了她的求之不得,连连点头道:好。
沈霑又说:你吃完就睡一会,或者出去走走,晚膳时再过来。
宁泽点头,只是待那抹身影走出去,她突然升起来些担忧,心里不免猜测着沈大人和这位宦官是敌是友?
午睡时又梦到了前世那些颠沛流离的民众和街头巷尾蹲着的乞丐,一时忽然又觉得蹲在街头的是她自己,不一会却又变换了场景,她递了张大饼给饿的饥肠辘辘的人。
睡的迷迷糊糊中,却听到有人叫她,一道嫩黄的身影扑在她身上笑道:五嫂也是只瞌睡虫,这都要天黑了,还不快醒来?
她睁开眼才发觉是做梦,精神却还懵着,心里在想历来权利争斗也没有孰是孰非,然而波浪兼天,舟中不知惧,而舟外者寒心,他们这些争权者不知道惧怕,苦的却是她们这些局外人。
沈宜慧见她睡迷糊了,不由得笑了起来,宁泽听到这一串银铃似的笑声,这些纠缠的心思都被她笑走了,坐起来,揉揉眼道:七妹妹你怎么过来了?现在几时了?
沈宜慧一边回答着一边对着外面招招手,有丫鬟抱着一盆盆鲜花进来,有腊梅,水仙等常见的,也有玉簪,九里香等在北方罕有的花儿。
宁泽回门那日回来时便见丫鬟忙碌着布置庭院,将整个长廊都挂上了各种花儿,四夫人崔氏也派人来告诉了她其中缘故,魏国公府每年都在端午节后的第三日举办赏花宴,因为今年五月初六是她和沈霑的婚期,是以便推迟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