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只求陛下的身子彻底好了,能自己做主朝堂了,这辈子也就甘心了, ”太后叹了叹, “免得哀家一把老骨头, 哪日犯了糊涂,倒连累陛下清明。”
太后才四十不到,望之如三十许人, 说这话也有些违和。
但沈琬却没有去安慰她, 此时说太后春秋鼎盛,便是暗指慕容胤孱弱无妨, 她不会去触太后霉头。
作为一个母亲, 太后或许宁可衰弱的是自己。
沈琬听出太后话中似是意有所指, 便问:“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昨夜出了个案子, 说出来倒怕吓着你。”
“是左骁卫将军那件事吗?”沈琬想了想, 问道。
太后点头:“此案不办不行,只是到了哀家面前,实在棘手。”
不过就是个左骁卫将军,会让太后都觉得难办的,那必定不是来源于事情本身。
原来被缉捕的那位左骁卫将军姓梁,名叫梁焯,正是慕容樾来到京城之后, 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平时也算是尽忠职守,戍卫宫城。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着了什么魔,竟然折损在男女之事上。
那被他杀死的妓子听说是他平时的相好,那晚不知因为何事起了争执,他一不小心便错手将妓子杀了,而后鸨母进来查看,同样也被他杀死。
梁焯杀了人之后便连夜潜逃,并且杀了两个路人,凶残至极,但还没来得及逃出京城,便被抓获。
“本来这点子事,瞒下去也就是了,只是他非要逃,反而闹得大了,”太后道,“定安王倒还未曾开过口,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沈琬轻轻摇了摇头,看似在为太后忧愁,实则心里却已明了,如此明显的蹊跷,太后不可能看不出来,却只纠结如何处置,摆明了是与慕容樾之间有了嫌隙。
梁焯怎么说也是左骁卫将军,统领着京城一部分禁军,即便是他真的杀了妓子和她的鸨母,他也根本不用逃,随便就能遮掩过去了,就算是一点都不遮掩,也无人能奈他何,却为何会将事情闹得如此满城风雨,众人皆知,还连杀了两个无辜之人,这不是生怕自己不被问罪吗?
沈琬一开始听李屈说起的时候,还觉得就是一桩普通的案子,但是这会儿听太后讲起,又略微细思一下,便觉得这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然而沈琬仍旧不打算多嘴,原因和上面一样,她没这个必要和太后对着干。
太后需要的是一个能安静听她说话的人,或许偶尔还能为她分忧,但绝不会想要一个能大刀阔斧替她做决定的人。
更不会希望沈琬戳穿一些事情。
沈琬知道自己最好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沈琬忖度片刻,笑道:“定安王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若是真相真的明了,想必无论太后如何处置,他都是心服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