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脚步声她这几日听得熟悉,总是轻而弱,刻意掩饰,在檐廊转角离她五尺远的地方停住,站上一刻钟,而后远去,她为了不打草惊蛇,从不回头,因此不知道男人有没有看她,抑或只是静静站着。
今日一如既往,那脚步声在五尺外停住,不过杭絮这次可不算假装无视,她一步步走近容琤,最后只和他隔一个转角,屈起手指扣一扣墙壁:“喏,他回来了。”,微微笑起来,不知是对杭景还是对转角后的人说,“在这里呢。”
那个只露出一片衣角的身影僵住,而后慢慢走近,脸色淡漠,凤眼平静,波澜不惊。
容琤目不斜视,像是没有看见一旁的杭絮,向杭景点头,声音淡淡:“阿景。”
只是耳廓微红,暴露了他的紧张。
杭景对这位高大威武、总是冷着脸的姐夫很是有好感——真正的男子汉就该像姐夫一样,喜怒不形于色。
他笑嘻嘻回道:“姐夫好。”
又道:“姐夫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让阿姐一人独、独守那啥。”
容琤愣住,下意识问道:“很晚吗?”
“那可不,”杭景用力点,一副胸有成竹,徐徐道来的模样,“我府里的大牛成了亲,专门请了一月的假,陪他的小娘子,还说不够,怕娘子以为自己心里没有她呢。还有老王,说当年就是因为忙着事业,才让老婆跑了……”
容琤坐下的动作顿了一瞬,眉头蹙起来,像是在思考一个极重要的问题。
杭絮见状连忙拍下杭景的后脑勺,打断他停不住的絮叨。
杭景揉着后脑勺,委屈极了:“阿姐,你干嘛打我!”
杭絮毫不客气:“谁让你乱说话。”
又对容琤道:“你不要听他乱说,还是公务重要,我一个人也挺开心的。”
杭景不死心地探出头:“老王的娘子也是这么——”
“嗷!”,杭景捂着脑袋,杭絮收回手掌。
容琤不说话,低垂着眼,像在思索什么,不知道有没有把杭絮的话听进去。
杭景听说王府有座大极了的练武场,立刻蠢蠢欲动,跟着卫陵瞧新鲜去了。此地重新安静,只剩下杭絮与容琤两人。
杭絮又拾了一枚杏花糖,这回不急着嚼碎,只含着,由它慢慢沁出甜意。
走到院子里,雨慢慢小了,变得如牛毛般纤细,她仰起头看灰色的天:“今年的雨水来得格外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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