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掐诀朝地上勐得一拍,落叶飞扬,苏婳婳跃然至江逾白身前,先于他一步挡在了方鹤川跟前,而后反手凝了十成十的修为结了一道印朝江逾白掷去。
随之而来的便是破开血肉“噗”的一声,空气仿佛被冻结一般,林间一片静默。
江逾白原是要将方鹤川移至身前,却不曾料到苏婳婳会为着救方鹤川而冲了过来,一时间,眸中皆是慌乱,他手中的术法仓促收回,却还是被反噬了一道,索性,不曾伤到苏婳婳。
正当江逾白心下微微一松之际,一转头,却被苏婳婳一记术法骤然击中,他不曾躲开,甚至都不曾想过要躲,那淬了金光的一道金印,浑厚无比修为,只觉肺腑都被震碎一般。
江逾白慢慢掀起眼帘,满眼的不可置信,漠然地望着苏婳婳,瞧不见的伤口却分明血肉模糊,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她体内的修为有大半都是他的,她用他的术法,十成,她为了那个躲在她身后的男人,如今竟想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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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婳婳一手揽着方鹤川的腰,抬手便去探他的鼻息,索性,他还不曾死,只是鼻息微弱得仿佛一根随时都会被熄灭的蜡烛,至此,苏婳婳心下微定,一转头,却正对上江逾白皆是痛色的眼眸,一时愕然。
她不曾想到江逾白竟不曾躲,以他现在的修为,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时之间,心头升起莫名异样的心虚之感,正要别过眼,又觉明明是江逾白要害人在先,她不过是在救人,为何要心虚?
至此,苏婳婳眸色定然地回望过去,她看着江逾白眼帘低垂,将视线落在了她身后的方鹤川身上,他的手上萦绕着莫名的黑气,在夜色中瞧来,和着他煞白的面孔,似是这林间的一缕幽魂。
江逾白那原被玉冠束住的头发如今却有几缕散了出来,随着夜风潇潇,胡乱飞舞着,落在秀挺的鼻梁,灰色的薄唇上头,分明是苶然不已摇摇欲坠的模样,他将那颗破碎不堪的金丹攥在手心里,像是在把玩着一件不足为人道的玩具一般,可他的指节隐隐发着白,分明在忍受巨痛……
喉间不住得滚动,眼底泛着猩红,江逾白终于低下头,不再去瞧将方鹤川小心翼翼护在身后的苏婳婳,掩耳盗铃一般,抬手抚着胸口,竟启唇低声絮絮说着讨好之言。
“罢了,想来你与他还有话不曾说完,原也是,你既要与我成亲了,与他将话说清楚亦好,我回小院等你……不,我回坟地等你……只是,你要快些,今日二十六……快过了……莫要耽误了吉时……”
言讫,江逾白趔趄得回头,似是要逃一般转过身。
他其实可以将苏婳婳绑回去,甚至那日便可将方鹤川的神魂碾碎,原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但至最后一刻时他住了手,他心下陡生了慌乱,他甚至开始害怕,倘或他真的将方鹤川杀了,让他魂飞魄散,那她知道后,是否会再也不原谅他了,他吞声饮恨,可又不得不向这几日分明夜夜睡在他身侧却仍让他觉得捉摸不透的苏婳婳缥缈如斯的晓意之情去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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