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突然想,他那不曾见过的挂名的师兄,替眼前之人重新批了命,倒算是做下了一桩好事,行善积德,对国师的抵触便也消了好些。
便是在苏婳婳那样热情又莫名殷切的注视之下,江逾白又动勺用了三五口,饶是他如今的身子是需要吃食,也不过都是为着维持他如今那具身子的日常消耗罢了,故而每日少食多餐,每每也都是数着数的一口、两口,故而今日的五口,已然是破天荒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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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苏婳婳见状,遂噙着笑意回自个儿座位上头了,心下想的是日后定然要替江逾白多想些好用的吃食。
这厢刚坐下,苏婳婳便见桌案上新摆了一本书册。
是东晋干宝所著的《搜神记》,遂略略翻了翻,心下一喜,竟是一本讲捉妖的。
这书册不是她从书柜上拿来的,莫非是道安?
又或许……是江逾白放在她桌案上的?
想罢,苏婳婳便小心翼翼翻开了书册,津津有味得瞧了起来,只觉江逾白莫不是成了神,竟知晓她平日里惯爱看这些。
苏婳婳自然不会知晓,那日江逾白在她屋内干坐了一宿,便随意挑了她桌案上零散摆着的几本书,皆是话本子,不拘着什么体裁,其中以鬼神最居多。
她更不知晓的是,眼下她瞧着《搜神记》,那头的江逾白亦在瞧着她。
江逾白今日偶然翻到这本书,便想起来有个人惯喜欢瞧这些,便若无其事地将书册置于她的桌案上,如今见她瞧得入迷,不自觉便将她与记忆中那只妖慢慢重叠。
她原就是妖物,眼下不过是幻境。
既为幻境,顺境而为罢了,有何不可。
想至此,江逾白鼻尖轻轻吐出一口气,倒似是松怔一般,当是为着他这几日的些微的反常寻得了落脚之处。
正有些定然之际,冷不防苏婳婳抬头朝他望了过来。
江逾白便似那个被抓包之人,都不及将眼眸错开,便听苏婳婳道。
“少师,昨日所言言行一致、知行合一,修道之人皆是如此么。”
骤然闻言,江逾白的眉间随之一跳,他不明白为何面前正在瞧话本子的人会问出这样的话来,竟陡生了一分心虚,道,“自然。”
苏婳婳意有所指地点点头,对江逾白眼下面色的古怪浑然不觉,展开了一个粲然无比的笑脸,坦然道,“既如此,我如今也算是半足踏入道门,日后定然会以少师为榜样,言行一致、知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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