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已死,母亲在抄家的当日悬梁,弟弟不知生死,宋晚玉忽然痛哭起来,她的弟弟才满八岁,被官差拉走前死死抱住了她的腰,凄厉的哭声她现在都还记得。
月楹见她情绪波动,继续道,“想想你尚在人世的其他亲人,他们不舍得你死的。亦或是,还有谁在等着你?”
宋晚玉想到了弟弟,弟弟临走前凄厉地哭喊,“阿姐,救我!”
那时她是怎么答的,“谦弟,等着阿姐,阿姐会找到你!”
思及此,宋晚玉泪水决堤,弟弟还在等她去找她!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的人生被毁了,但她弟弟还有机会1他那么小,合该平安喜乐一生的。
再抬头时,她眼中已有了生的希望。
思绪回笼,月楹叹了声,“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晚玉哂笑,“我本就应该在此,倒是你,为何来此,还成了大夫?”
月楹与她说了一遍这几月的境遇,隐去了被买入王府这一细节,只说自己被卖到了一个大户人家,意外救了夏颖然后认识了翁婆婆。
月楹知道她能活着全为着弟弟,她肯入青楼也是因为青楼鱼龙混杂,能找到她弟弟的机会更大。
偌大一个京城,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宋家十岁以下的男丁冲做罪奴,不知被卖到了何处。
月楹问,“可有你弟弟的消息?”
晚玉摇摇头,“打听了许久,不曾有。”
月楹安慰她道,“也不必急于一时,茫茫人海,只要有心,终归有希望的。”
“是。”晚玉像是给自己鼓劲般的,“当初牙行一别,也没想过再与你相遇。我们能再相逢,不正是证明了弟弟也有机会与我相遇吗?”
“等找到了小弟,我要教导他读书,不为当官,只求明理,不叫他与爹爹一样。”
晚玉活着只为弟弟,全然没有了自我,月楹忽有些怀疑,当初劝她活着,究竟是对是错?
月楹给她把了脉,“你身子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元气不足,乃长时间熬夜所致,开几副药温养着也就是了。”
晚玉笑道,“月楹本事不俗,不该只当个丫鬟。”她与她情况不同,月楹还有机会脱奴籍。
月楹叹了声,想到萧沂,又不是她不想走,是有人不放她走。
月楹见她眼底有些青黑,拿出一盒面霜,“老友相见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我自己做的雪颜霜,你每日睡前抹上一些,肤质会更好。”
晚玉欣喜接过,“你这可算帮了我大忙,我怎能白拿你的东西。”说着她便去梳妆台上拿了一只银簪,“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只银铃极衬你,还望月楹不要嫌弃我的东西。”
“怎会?”
晚玉笑着将簪子送入她的发间,银簪工艺并不复杂,只尾部坠了两个小铃铛,行走时铃铛碰撞起来,发出清脆的银铃声。
月楹浅笑,抚了抚鬓间,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送她簪子,上次萧汐送的竹节玉簪自南兴侯府回来就不见了,想必是掉了,她虽不舍但遍寻不见,也只好安慰自己无福消受那么贵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