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向晚觉得那一箭是那么熟悉。
她想起,在这之前也就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也是这样的一个月夜,在墨家村附近的那个破庙里,也是这样的凌空一箭,如天神之笔,精准无误又狠辣决绝地击穿更夫的脖颈。
那个更夫同这日的宋颐一样,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倒地不起,很快气绝身亡。
她一直以为那箭是墨擎射/出的,墨擎身上也有江湖人的血统,射箭快准狠再正常不过了。
现在看来,自己是想岔了,联想起这次墨家姐弟千里迢迢来此处,以及当时投宿时,二人对圆琛细微之处流露出来的推崇。
迟向晚了然,那箭应是圆琛的手笔。
……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万物还在休憩之中。
迟向晚便起身洗漱梳妆,简单用过早膳。
圆琛特意选在清早离开北州,就是不欲惊动太多人起身相送,这也很符合他一向为他人着想的性格。
但是圆琛这些天的事迹作为,北州哪有人不知呢?
迟氏在北州驻扎已久,百姓都奉迟家人若神明,迟小将军失踪不知有多少人长吁短叹。
而正是眼前这位圆琛法师,愿意冒着极大的犯险,设计潜入漠北,自降身份甘做大夫放松漠北人警惕,神不知鬼不觉传递信息,并最终营救出了迟小将军。
北州将领士卒心下感激,百姓们对圆琛也颇为好奇,因此哪怕清早露浓霜重、寒气森森,还是自觉自发地来城门口相送。
“诸位就相送至此地罢,不必再往前来了。”
圆琛站在马车的轴承前不远处,微一欠身,含笑向众人颔首致意。
马车将要开动,但蜂拥至此处的众人仍没有退下的意思,人头攒动间,夹杂着窃窃私语之声。
迟凛亲自将圆琛送至马车边,对圆琛行了一个大礼,恳切道:“法师先是遂小女之意亲身来此犒军,又以身涉险亲入漠北险地搭救犬子。法师对我迟氏恩情,迟凛没齿难忘,以后如有什么迟氏能帮上法师之处,法师敬请开口,迟氏必竭力而为。”
圆琛虚扶了迟凛一把:“国公爷太言重了,圆琛凡事只依心而为,此次搭救令郎不过是其本就吉人天相,不该命绝于此罢了。”
迟凛还是再次道谢:“不管怎么说,这次多亏法师了,先前小女也与末将说过,对法师心性能力既是折服,又很感激。”
方才迟向晚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因此迟凛想也不想,就唤女儿道:“向晚,还不快来谢过法师。”
喊了三声还未见动静,迟凛有些下不来台,不悦之色骤显:“这妮子……”
他环视四周,突然发现迟向晚不见了。
他脸上有些讪讪,但还是在圆琛面前为女儿打掩护:“兴许是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女落到送行队伍的后方,一时半会挤不过来,还望法师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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