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许无奈之下,嘱咐其中一批人留在皇陵帮助圆琛后,便先行回到北州军营。
提到这个名字,迟向晚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僵硬,不过在迟许察觉到之前,便已恢复如常。
“圆琛法师么,”她有意无意加重了语气,“他先行回京城了罢。”
迟许讶异:“按说你们是一起过来犒军的,应该一并回京才是,他怎么先行回去了。”
圆琛法师素来是最谦和周全,从容有礼的性子,这次行事倒不像他的风格。
迟向晚知道兄长定是误解了。
她赶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本来按理我今日清晨也是要和法师一道回京城了,只是他体贴我与父兄久别重逢,与我道可小住几日,他先行去回禀陛下前因后果便是。”
迟许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那真是可惜了。”
圆琛素来是一个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但百闻不如一见,这次的事情又令迟许对此人嗟叹不已。
他倒是很想有机会与圆琛详谈片刻,可惜圆琛来去匆匆,待他想起此事时已经动身离去了。
迟向晚闻言,长如蝶翅的卷翘睫毛扑闪了一下。
昨天夜里,在漠北的红柳林附近,圆琛对她颔首示意,温声道一句让你受惊了。
当时迟向晚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来。
空气陷入凝固,一种诡异的静默氛围萦绕于二人之间。
她不确定,圆琛所言的受惊,指的是宋颐之事,还是指他自己方才那一箭,而圆琛也没有解释自己方才所言的意思。
疾风又起,她显得有些凌乱的青丝在夜空之中如柳枝一般飘扬舞动,向着与圆琛相反的方向。
良久过后,她才低低道:“不曾。”
就算她真的想问什么,这里也不是一个合宜的私谈之地。
圆琛这次没有再与她说话,他的目光扫视墨家姐弟及他们身后的那批人,有什么情绪敛于眼中匿于夜色。
迟向晚会意地向前快走几步,留给圆琛与他们说话的空间。
她看着夜风中抽动的柳条,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一箭。
那一箭,凌厉、精准、迅疾。
那样危急的情形,那样短暂的时间,那样的破云一箭。
被一向以慈悲示人的圆琛射出。
这样好的箭法,迟向晚觉得兄长怕也不及。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丝剥茧,露出冰山一角来,冰川映着浓浓月色,反照出清泠莫测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