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近些年他连年在外, 极少归家,女儿或是儿子长成了什么模样都不大记得了。
乞也夏见他脸色几变, 方才那种萦绕眉宇的怒气和戾气却渐渐消散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算信上的内容并非十成真,至少他确实与大周朝的长公主有过一段风流韵事。乞也夏握着轻飘飘的信纸, 又戏谑道:“大将军竟也过有这等艳福。”
徐月长公主高贵凛然, 赵野居然也做过她的入幕之宾。
提起徐月, 赵野回忆起多年前的事, 脸色很快又转为难看。若此事为真,徐月恨他入骨,竟在此时将她与自己的女儿换了过来!且还不知是抱了何种报复的心思。
赵野多疑,渐生警觉。
……
苏青再出现时, 视线先在窦瑜身上走了一圈, 复又朝胡王升微笑,言语客气, 要让窦瑜单独留在帐中。
原本的婚帐中已经设好了宴席, 苏青提出请胡王升离开这里,去那边入席, 道:“婚礼是取消了,不过赵将军特命宴席如常,以此来款待各位。”
从奉都赶来送亲的众人不至于风尘仆仆, 可也身心俱疲,不过要是可以选择,他们情愿即刻折返,不愿久留敌营之中。但苏青这份邀请的背后是赵野强硬的态度,如今踏上脚下这片土地,送亲队伍早成了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当然不是想拒绝就可以拒绝的。
迷药的药效绵长,窦瑜强行忍耐已到极限,眼前发黑,浑身酥软,坐姿忽然一倾,朝胡王升的方向栽了过去。侍女没能扶住她,还是胡王升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提住。
胡王升的手心正压上她左腕上的玉镯,隔着层层婚服,也能感受到手下的人在微微战栗。既然是甘愿代善兰琼出嫁,怎会发抖得这样厉害?
这个代嫁的新娘,表现得一直十分怪异。他甚至都没有听过她说一个字。
见胡王升表情微变,似乎正在沉思什么,苏青以为他是有所警惕,徐徐说:“大将军已经看过信件了。”
说完,又隔着盖头朝着窦瑜道:“娘子一路受苦了。到时将着人送您回冀州老宅暂养,不与将军各处奔波了。”
观他态度,胡王升松了一口气,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松了。
苏青引胡王升进入另一顶小帐中,请他及送亲队伍留下来先观丧礼。丧仪繁复的仪式还没有结束,帐帘轻挑,可以看到用以焚烧死者的高台就在近处,那股难闻的气味瞬间被冷风裹挟着吹满帐内。
众人不适地皱眉。
这顶帐房的内部倒是能看出是经过仔细打扫的,案几上摆放了酒樽和银盘,各处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帐壁上挂了一张弓,案上铺着兽皮,兽皮上放置着彩绳缠绕的马鞍,是极为简单的婚礼布置。
实际上巴舒族婚礼要隆重许多,但在这里确实也不可能准备多么周全。如今送来的人身份乍变,连这些安排都用不上了,索性就在此地设宴款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