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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月又拿起银剪,给善兰琼仔细剪了额发。

善兰琼忽然觉得冷,揉搓了一下手臂,偏头望向窗子,日光透进来落在她美丽的脸上,声音细弱,颤抖着问:“母亲……她是已经出城了么?”

徐月的手一顿,“应该吧。”

良久,她摸着女儿的头发,道:“将此事忘了,莫要再提。”

第42章 肉汤(上) “所以,窦瑜到底是不是……

巨大而沉默的奉都城静静地立在后方, 回望时越来越小,慢慢凝成瞳孔中一条细细的黑线。日头斜照,稀薄的日光穿透云层, 覆盖着渐行渐远的送亲队伍。

马车轮子沉沉地压过城外的冻土。春日分明到了, 周围却还是寒气迫人。

太冷了, 嫁衣虽然繁复厚重, 却根本无法有效地抵御春寒,窦瑜只好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 她知道自己正离赵野大军的营地越来越近。车厢摇晃震动, 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城外开阔空荡, 风也不受阻隔, 锁住马车两边门扉小而沉重的铜锁在这股风的吹打下一次又一次撞击着木门。

有老鹰在极高的上空盘旋掠过, 发出哨子一般的尖啸声。

窦瑜疲倦地蜷在马车里, 掀了一下沉重的眼皮,只能看到车内满目喜庆的红色。门窗封死,阳光几乎透不进来,车里暗蒙蒙的, 红色的丝绸也都像蒙着一层暗影。

那只老鹰如同巡视领地一般, 俯视着下方长长的,无声的队伍, 盘旋几圈很快又顺着来时的方向飞走了。

……

巴舒族以鹰为图腾, 可汗金冠上便是仿照海东青而造的双翼神鸟。

没想到会从鲁合的榻上搜出此物,众族人异常激愤, 呈到乞也夏面前来,七嘴八舌地请他给鲁合定罪。

乞也夏垂眼看了看,又将金冠拿在手上, 笑了。

他杀了都达之后这顶可汗金冠也随之不翼而飞,原来是被鲁合藏了起来。鲁合是他的叔父,有野心却没能力,分明垂涎可汗之位已久,却只敢私藏金冠,夜里无人时戴着过瘾吗?

果然废物。

他心中不屑,不过幼年时一直都是鲁合在教导他骑马射箭,念他这份功劳,大度道:“既然鲁合已经死了,此事也无须再计较,你们只当不知。”

鲁合死得窝囊,因为昨夜醉酒昏睡,夜里竟然被呕吐物堵塞喉间,生生憋死了自己。

他虽然有罪,乞也夏还是命人按照巴舒族的习俗为他准备了葬礼。在巴舒,死和生乃是大事,都会有隆重的典礼,其隆重程度较之汉人更甚。

胡王升带着队伍踏进敌军营地时正遇上这场葬礼。

原本是要迎娶“善兰琼”的日子,在此地却看不到分毫喜庆的装饰布置,甚至还在大办丧事。不过本来也不是正经婚娶,甚至连和亲都算不上,仅仅是奉都城一次耻辱的献礼。

而这份礼物就是喜车里的女人。

杀人如麻的敌军近在眼前,巴舒族人除了异常高大的体型之外,长相也凶悍丑陋,正在好奇地朝他们打量,交头接耳地嬉笑。这群不怀好意的异族人就像是围拢过来的饿狼,随时会咬断你的喉咙,啃食你的肌骨。侍女难掩恐惧的神情,自腰间掏出钥匙后颤巍巍地打开了锁车的铜锁,又和嬷嬷一起将窦瑜扶下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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