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停顿,他又道,“墓地就葬在瑞亲王的西侧,瑞亲王无后,让废太子挨着他,就当是让他们一处做伴。”
瑞亲王是先皇的亲叔父,在皇室里辈份最高,几年前寿终正寝,因他无儿无女,爵位到他这一代就断了,李商作为孙辈,在瑞亲王薨逝后,亲自过问他的丧事,给足了体面。
此时,他在朝上提起废太子的丧事要比照瑞亲王来办,李忆脸上的神情微微僵硬,废太子这一死,倒让李商又心软了。
还不待张慧说话,站在朝堂后排的监察御吏魏之然出列,他先向李商深深的行了一礼,随后沉声说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不妥。”
他说出朝堂上大半人的心声,只是李商刚刚动怒,谁也不愿在这时再进言。
李商冷冷看他一眼,说道,“爱卿有何高见?”
魏之然手持芴板,严肃的回道,“废太子既然被皇上废除太子的尊位,就不应在东宫设灵,何况废太子危害社稷,惨害兄弟,端亲王一生公正贤明,废太子不配与端亲王葬在一处。”
他骂完废太子犹不解恨,又说起当今皇后杨氏,“便是皇后娘娘,生下这等为祸苍生的皇子,亦有罪过,为正天下风气,微臣恳请皇上废后。”
这人话音刚落,李商顺手抄起案上的茶碗重重的惯到地上,茶碗碎了一地,他从龙椅上站起身,指着魏之然骂道,“朕看你不是要废后,你这是要废掉朕这个皇上呢。”
他此言一出,连同李忆在内,百官们一起跪下,魏之然说道,“微臣惶恐。”
李商俯视跪了一地的朝臣,出言讽刺,“教出这等残暴不仁的儿子,可不就是朕和皇后的错么,你们一并废除了朕和皇后,这天下就交给你们来治理好了。”
堂上的百官齐声高呼,“臣等不敢。”
这些朝臣里,有许多和李商有多年的君臣之情,李商看着他们,忍不住落下泪来,他道,“废太子固然有罪,然而他已罪有应得,他纵然有千万般错处,终归是朕的儿子,难道朕想给他一处息身之处也不能吗?”
“再说皇后,这几十年她管理后宫正直无私,从无一丝过错。”李商站在堂前,他看着朝臣们痛哭说道,“废太子被圈禁以来,皇后数次上书自请废后,甚至交回宝册宝印,挪到偏殿居住,朕不忍于心,这才驳了她的请求,若说她有罪过,第一有罪的人是朕。”
堂上的大臣们一语不语,李商诉完衷肠,一抚衣袍,下了台阶走出大殿,再也不曾多看朝臣们一眼。
隔日,李商下了一道罪已诏,先是自省德行不修,以至天降大罪,战火纷争,以致百姓饥荒,饿殍遍野,又自愧养而不教,诸位皇子兄弟阋墙,最终酿下惨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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