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忽而便收住了哀色,闭口更紧。
“你为什么要写那样的信?”
“你明明知道我在东宫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明明知道我有多想他!”
“你们一直有着联系,告慰彼此安好。我呢?”
“我……这些年我想恨他又舍不得,想爱他又觉不值得,想忘又忘不了,想念又不敢念……”
今日,百花宴名册一事,宿州战事,还有始终压在心头的汤思瀚之事,诸多事宜累叠在一起,又加之夜中惊梦,虚汗不断,裴朝露躁意横生,情绪起伏颇大,只压抑又喷薄地质问着昔年里鲜有的亲近之人。
“那几年,我日日夜夜就想着这辈子在死之前一定要见他一面,问他一句,怎么就忍心这样扔下我的。”
“怎么就能够忍着一去不回的?”
“直到看到您亲笔书写的信,您的亲笔啊……”
“我们两个,几乎视您如恩母,您……”
“您,告诉我,为何要这样?”
她本是扶着德妃坐下,然情绪激动中只伏在她膝畔,两手死命攥着她手腕臂膀,垂着头大颗大颗落泪。
“阿昙!”德妃伸出一只手抚她后脑,“既然你都知道了,便不要再怨六郎。”
“你——”
德妃顿了顿,面前浮现出李济安那张脸,只将人抱进怀里,亲拍着她背脊,缓声道,“能等出头的,待六郎……你想的那桩事便容易多了。”
穆清压了声响附在她耳畔悄言,“陛下已过天命,又多年服食丹药,便是如今戒了,又还能有多少日子!”
“你、退一步,你的来日还长着!”
“你也劝着六郎退一……”
德妃的话尚未说完,便被裴朝露猛地推开了。
“阿昙!”她望着满目赤红的人,试着想要重新拉近身旁。
“今日看在阿娘的面上,我当你什么也不曾说过,我亦不曾来过。”裴朝露推开他,豁然起身。
却觉一阵晕眩,几欲跌倒。
“阿昙!”德妃匆忙起身欲要扶她,被疾步入殿的人抢了个先。
适逢李慕过来,从后头扶住了她。
“可是哪里不适?”德妃搭上她手腕切脉。
“无事!”李慕一下拂开了她,只带人坐回榻上。
一时间,裴朝露与的德妃皆看着他。
“我瞧你面色虚白,可是累的?”李慕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寻话掩过,倒了盏茶递给她,“德妃前两日染了风寒,身上还不利索,要切脉便让林昭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