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若没有完全的把握彻底解决这两人,便二者择其一。”苏贵妃倚在座塌上,心慢慢静下来。
“如此,孩儿将人投入到汤思瀚身上。”李禹心有不甘地敲在案上。
二者择其一来杀,他选杀了汤思瀚而非李慕。自然不是因为什么手足之情,实乃李慕若当真装病,那么这数月里的种种当皆出自他之手。
头一回,李禹对这个胞弟产生恐惧。
他再也不是那个被自己掌于股掌之中的少年皇子了。
苏贵妃闻言,无声点了点头。
汤思瀚自然要灭,留着终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剑。
而留着李慕,也有更大的用处。眼下作最坏的打算,便是李慕无恙,李济安知晓一切。如此她与儿子便十分被动。
然,她侍君三十年,多少也摸出帝王脾性。
那是个虚荣又虚伪的主,最在意的便是名声和史官的记载。除非活捉汤思瀚,于万千臣民面前说出当日潼关真相,否则李济安是永远不可能承认自己朱笔定下的罪名。
只要他不认,那么她的孩子便是安全的。
而李慕,为了裴氏一族,定会铆足了劲翻案,如此他们父子关系也不会好到哪去。即便李济安需要李慕撑起这大郢江山,要他护着边境安危。但是他一定不愿将皇位交到一个会随时颠覆他名声的儿子手中。
这样一番思虑下来,苏贵妃一颗心重新定下。
她拉过李禹,抚着他手背安慰道,“莫慌,只要你做好两件事,便出不了大事。”
“何事?”李禹见自己母亲一脸镇定色,心当真安定了些。
“首先,便是你方才说的,全力截杀汤思瀚,务必在你六弟之前杀掉他。我们要断了这祸心。”
“这个自然,阿娘放心。”
“其二,便是你的子嗣。”苏贵妃叹气道,“你即将而立,这些年子嗣上唯有涵儿一子,实在过于单薄了。他若是个健全的,好好栽培便罢,偏还患着哑疾,不堪重任。”
论及子嗣,李禹的面色变得难堪起来。
苏贵妃不知内情,只当他是听了说他子嗣单薄而不快,只顿了顿继续道,你父皇原话:“长安失而复得,帝国譬如新生,若是眼下皇室有子诞生,当是贵不可言。”
这话自是有理,若是眼下天家有弄璋之喜,那么这个孩子无论男女都会被众星捧月,是大郢吉祥的征兆。
然此刻的李禹,只压着心头喷薄怒意,勉励维持面色的从容温和,暗思再多试试良方。
苏贵妃不疑有他,只继续给他分析道,“你父皇老了,后宫空设。如此责任便落在了你和六郎身上。”
“然六郎将将退了敦煌阴氏的婚,先头说是因为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不愿耽误人家姑娘。可是若他当真只是装病,那么此间他退婚的缘由……”
苏贵妃的话还未说完,李禹的面色便已经铁青,只豁然起身,厉声道,“他这是寻着借口退婚,满脑子还想着阿昙。那是孤的太子妃,孤明媒正娶的妻子,岂是他能肖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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