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得你二哥传信,至此一路未得他行踪。封珩亦再三确认,战场清扫没有他的尸身。而且,那日攻天水城时,便不曾见过他。我怀疑他或许那日便不再了。”
“他若想西去向龟兹求救亦是不可能的,西道一路都是我的人。而东道世家或灭或流放,他去之无益。往北倒是有和他曾联盟的突厥与回纥,但是眼下他是丧家犬,那两处……”
话至此处,李慕回头看了眼裴朝露,冲她笑了笑。
“所以你装病,装得一日重过一日,就是为了让他、让接应他的人放松警惕或是露出马脚?”裴朝露剜了他一眼,“而眼下,又言说去往洛阳,当是引蛇出洞?”
“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裴朝露看着久久不愈的伤口,根本不适这般奔波操劳,当是静养为宜,她垂下眼睑,挑了药粉轻敷,“只装病耐心候着便可,只要他活着,便一定会动!”
“有什么好急的!”片刻,裴朝露突然提高了声响。
“盛夏酷暑,奔来赶去,伤口不是发炎就是贯脓。”
“你的性子磨哪里去了?能不能沉住气,急什么!”
她越说越生气,气息急喘间,竟直接扔了瓶罐木勺。
李慕原还欲开口接话,然这如急雨砸玉盘的一通话落下,他一时竟有些发懵,只趴在榻上良久不曾动弹。
甚至,都不敢扭头看她。
半晌,裴朝露叹了口气,捡起药粉继续给他敷上。
李慕回头,同她眸光相接。未几,右手摸索着抓过她掌心,稍一用力,人便伏下大半身子。
裴朝露发出一声闷哼,倒不是因为手中药粉的扫落,实乃她左臂一阵火辣辣地疼。
“怎么弄的?”李慕蹙眉,见她整条臂膀至肩胛骨横贯着一道细长红痕,还微微有些发肿。
转瞬,便也猜到几分。
她行事一贯仔细,又是太子妃的身份,东宫之中能伤她的除了李禹没有旁人。
一瞬间,他的面色便冷了下来,眼中竟闪过一丝杀意。
“趴好!”裴朝露抽过手,“如今他不敢对我动真格,一点意外罢了。”
她看着榻上隐忍怒气的人,不过是一点擦伤,便如此盛怒。
蓦然间,她想起那些信,不由又叹了声!
“我是很急。”李慕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一刻也忍受不了你在他身边。”
这话落下,他突然便静默下来,整个人僵硬地趴在床榻上。
半晌,方回头看她。
她,是如何会在那人身边的啊!
“阿昙,我……”李慕心如刀绞,话滚至唇边几次,方道,“事成后,你离开他,广袤天地,你可以自由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