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摇军心,使战势不利,对太子又有什么好处呢?
裴朝露却已经回过神来。
老侯爷觉得逻辑不通,是没有真正了解李禹这人,然裴朝露于他却再清楚不过。
“八地高门弃了同他的结盟,他怀恨在心;齐王殿下占了他统帅监军的位置,他更不会放过。军心再不稳,按齐王行军的手段,破开天水城不在话下。然若当真如太子所预计的,彼时诸门因后方不睦而各怀心思,齐王因……”
后头的话她未说,却不料老侯爷胡须轻捻接上来。
“齐王殿下会因您失去了分寸。”
“如此即便攻破城池,亦是一盆散沙。太子即便不能一网打尽,亦可分化齐王同他们的关系。”
“这一战虽还未真正定出胜负,然齐王殿下这一路领军东上的能力,足矣折服诸门。一旦功成,这厢襄援的西北道高门,便皆是新贵。有兵甲有军功的新贵!”
“太子如何吃得消!”
裴朝露扣着茶盏不说话。
“只是太子大抵没想到,您这般能忍,数月之间护着八门女眷,由着她们撒泼胡闹,百般折辱,硬是半点没有动手。”
“不容易啊,丫头。忍之一字,你算是做到头了。”
裴朝露在老侯爷的最后一句话中,红了眼眶,只满含着两眶泪抬首呼出一口气。
“只是若按此局势发展,他日太子落败,齐王上位,齐王妃已被定下,齐王府后院或者更高处的后院,这八地高门解会抢占。即便裴氏昭雪,昔年荣光亦是黄鹤一去不复返,哪比得了这厢从龙的新贵!”
老侯爷话语亲切慈和,却唤了另一个称呼,“太子妃,您担着太子正妻之名,当如何自处?此间,可曾为自己考虑过?”
“落子一步,而谋后定十步。”老侯爷意味深长地落下一子。
裴朝露定定望着已经现了颓势的棋局,勉强落子,继续前行,“定十步太难,妾身想不到那般远。”
“也,不敢妄想。”
顿了顿,她抬眸笑道,“妾身能想,至多三五步尔。譬如,齐王破城,带我归乡,旧案重翻,需有威望者于陛下面前提出,让陛下愿意推翻自己定下的案件。”
“此间威望者,老侯爷可愿担一担?”
花甲之年的定安侯,看着年纪尚轻却已经风霜满面的姑娘,不由撸须长叹。
“太子妃棋艺已是极好。”
他轻颔首,“您苦心请我入府,拼命护吾等周全,此间大恩,老夫自当报答。”
五月日光昭昭,裴朝露起身交手拜谢。
只是人却不受控制地跌下去,她逆光而望,全是这些时日里梦中场景。